“你还好吗?”他说,拍拍大狗,“你不再感到焦躁了吧?最近你似乎很紧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鲍里斯低声呜咽,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脸。
“你是只好狗,鲍里斯。”阿尔夫说,“作为一只狗,你块头也挺大的。你肯定不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你也是只小狗崽,只有一丁点儿大。”
鲍里斯靠在男人腿上。
“你是只好狗。”阿尔夫嘀咕道,“真希望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走进屋里。卡尔多西太太正把晚餐摆在桌子上。阿尔夫走进客厅,脱掉外套和帽子。他把午餐饭盒放进餐具柜,回到厨房里。
“怎么了?”卡尔多西太太说。
“那只狗得停止制造噪音,别再叫了。要不邻居又会向警察投诉啦。”
“希望不至于,否则我们就只能把它送给你兄弟了。”卡尔多西太太说,双臂交叠抱在胸口,“但它肯定是发狂了,特别是星期五早晨,收垃圾的人过来的时候。”
“也许它会安静下来。”阿尔夫说。他点燃烟斗,郑重地吸了一口烟,“它以前从来不会那样。也许它会好转的,变回以前那样。”
“我们等等看吧。”卡尔多西太太说。
太阳升起,寒冷而不祥。薄雾笼罩了所有的树木,聚集在低处。
这是星期五的早晨。
黑狗卧在门廊上,悉心倾听,眼睛瞪得大大的,皮毛上结了霜。它呼吸着稀薄的空气,鼻孔呼出白气。突然,它转过头跳了起来。
远处,很长一段距离之外,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声音。
“沃昂!”鲍里斯叫起来,环顾四周。它匆忙跑到大门口,直立起来,把爪子放在篱笆上面。
远处的声音再次出现,现在声音更大了,不再像刚才那么遥远。一种哗啦哗啦、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仿佛一扇巨大的门被打开。
“沃昂!”鲍里斯叫道。它焦急地看着上方黑黝黝的窗户。没有动静,什么都没有。
沃昂们沿着街道前来。沃昂和它们的卡车在粗糙不平的石头路上颠簸,哗啦哗啦作响。
“沃昂!”鲍里斯叫道,它跳了起来,眼睛燃起熊熊怒火。然后它冷静下来,坐在地上,等待,倾听。
沃昂把它们的卡车停在房子前面。它能听到它们打开车门,下车站在人行道上。鲍里斯跑了一小圈。它低声哀号,再次把鼻子转向房子那边。
温暖、黑暗的卧室里,卡尔多西先生在床上坐起来一点儿,眯着眼睛看了看表。
“该死的狗,”他嘟哝着,“该死的狗。”他把脸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
现在,沃昂们正沿着小径走来。第一只沃昂推动大门,门开了。沃昂们走进院子里。狗稍稍后退,远离它们。
“沃昂!沃昂!”它叫着。沃昂们难闻的可怕气味冲进它鼻子里,它转身退开。
“祭品罐,”第一只沃昂说,“我想里面满满的。”它对那只僵硬、愤怒的狗露出微笑。“你可真不错。”它说。
沃昂们走向金属罐,取下其中一只的盖子。
“沃昂!沃昂!”鲍里斯叫着,蜷缩在门廊台阶底下,吓得全身瑟瑟发抖。沃昂们抬起大金属罐,把它放倒。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沃昂们把麻袋里塞满纸团和纸屑,又抓起橘子皮、面包屑和鸡蛋壳。
其中一只沃昂把鸡蛋壳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咬嚼。
“沃昂!”鲍里斯绝望地叫道,仿佛只是自言自语。沃昂们差不多收集完了祭品,停了一会儿,看着鲍里斯。
然后,沃昂们慢慢地、静静地抬起头,看向房子那边,视线沿着白灰墙上移,抵达窗口,棕色的窗帘紧紧拉着。
“沃昂!”鲍里斯尖叫着朝它们扑过来,动作中充满了愤怒和沮丧。沃昂们无奈地离开窗口,走出大门,门在它们背后关上。
“瞧瞧它。”一只沃昂鄙视地说,拉着它肩膀上毯子的一角。鲍里斯紧紧压在篱笆上,张大嘴,凶猛异常。最大一只沃昂生气地开始使劲挥动手臂,鲍里斯退开了。它坐在门廊台阶下面,仍然张着嘴,从胸腔深处发出凄惨可怕的呜咽声,一种痛苦而绝望的哀鸣。
“走吧。”其他沃昂对篱笆旁边磨磨蹭蹭的沃昂说。
它们走上小路。
“嗯,除了守卫周围那些小地方,这个地区都清理干净了。”最大的沃昂说,“如果这只守卫能死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它肯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
“别着急。”其中一只沃昂咧嘴一笑,“我们的卡车已经装得够满了。给下个星期留点儿东西吧。”
所有的沃昂都笑了起来。
它们继续沿着小路走去,用那条肮脏破旧的毯子裹着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