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里面……等等……”
他沉着脸。最后一缕蜘蛛网在他手中断裂,他继续往前走。在他身后,蜘蛛爬进自己破碎的蜘蛛网中看着他。男人回过头来。
“滚吧!”他说,“我可不会冒险站在那儿,等着被绑住。”
他继续沿着人行道走向那条小径。他跳上小径,避开黑暗的灌木丛,站在门廊上找到钥匙,插进锁里。
他停了下来。里面?里面比外面好,尤其是晚上。晚上可不好过。灌木丛下有太多的动静,那不是什么好事。他打开门走进里面,脚下是一块地毯,黑乎乎一片。他分辨出房间另一边电灯的轮廓。
走四步到电灯。他抬起脚,又停了下来。
蜘蛛说什么来着?等等?他等待着,倾听着。一片寂静。
他拿起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燃。
蚂蚁构成的地毯如洪水一般向他涌来。他跳到一边,落在外面门廊上。蚂蚁们在朦胧的光线中蜂拥而至,在地板上爬来爬去。
男人跳到地面上,绕到房子旁边。当第一拨蚂蚁们拥过门廊时,他已经迅速拧开水龙头,抓起水管。
一股水柱把蚂蚁冲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男人调整了一下喷嘴,眯起眼睛透过水雾观察。他走上前去,强劲的水柱横扫一片。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他咬牙切齿地说,“竟然等在屋里!”
他很害怕。屋里——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在夜晚的寒意中,他脸上冒出了冷汗。屋里。它们以前从未进入屋里。当然,也许有一两只蛾子或苍蝇。但它们是无害的,只是到处乱飞,有点吵闹——
蚂蚁组成的地毯!
他恶狠狠地把水柱喷向它们,那群蚂蚁被打散,纷纷逃到草坪上、灌木丛里、房子下面。
他握着水管在人行道上坐下,全身都在发抖。
它们是认真的。不是愤怒的突袭,断断续续的骚扰;而是一次有计划的攻击,精心策划,付诸实践。它们在屋里等着他,如果当时多迈出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感谢上帝,感谢那只蜘蛛。
这时,他关上水管站了起来。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儿声音。灌木丛中突然发出一阵沙沙声。甲虫?一个黑色的东西匆匆跑过去——他伸出脚踩在上面。很可能是个信使,跑得很快的家伙。他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暗的房子里,靠着打火机的光亮一路摸索。
稍后,他坐在书桌前,水管的喷嘴放在旁边,钢和铜造的、结实耐用的喷嘴。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它潮湿的表面。
七点了,他背后的收音机轻轻播放着音乐。他伸手挪了一下桌子上的台灯,照亮书桌旁边的地板。
他点燃一支烟,拿出钢笔和纸,停下来陷入沉思。
所以它们真的很想抓住他,甚至为此制订了详细计划。凄凉的绝望如同洪水一般淹没了他。他能做些什么?他可以去找谁?或者告诉谁?他握紧拳头,直直地坐在椅子上。
一只蜘蛛从他旁边滑下来,落在桌子上,“很抱歉,希望你没有像诗里写的那样被吓坏。”
男人凝视着它,“你就是那一只吗?在转弯处的那只?警告我的那只?”
“不,那是另一只。它是纺织族。严格来说,我是啃咬族。看看我的嘴巴。”它张开嘴又闭上,“我会咬他们。”
男人笑了,“你们挺不错的。”
“当然。你知道在——比如一英亩土地上——我们有多少只吗?猜猜看。”
“一千只?”
“不,所有的种属加起来有二百五十万只,包括像我一样的啃咬族,还有纺织族、螯刺族。”
“螯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