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活着,但不具备自我意识。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生命真正具有自我意识。动物、树木、昆虫看似反应很快,但其实它们都没有意识。在我们的这个过程中,个性和自我都将不复存在。我们只需要反应能力,不需要别的。”
德洛丽丝感到不寒而栗,“多么可怕!”
“战争时期必须尝试一切手段,”克雷默心不在焉地说,“如果一个生命的牺牲可以结束这场战争,那就值得。这艘太空船也许能穿越防御带。再加上一两艘和它一样的船,从此将不会再有战争。”
他们坐进汽车里,行驶在公路上,格罗斯问:“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人?”
克雷默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专长。”
“怎么说?”
“我是一名工程师。那可不是我的活计。”
“但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我的工作仅限于此。”
格罗斯奇怪地看着他。克雷默不安地动弹了一下。
“那由谁负责这件事呢?”格罗斯说,“我倒是可以让我的部门准备各种测验,确定某个人是否合适,诸如此类的事情——”
“听着,菲尔。”德洛丽丝突然说。
“什么?”
她转向他,“我有个主意。你还记得我们在大学里的教授吗?迈克尔·托马斯?”
克雷默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德洛丽丝皱起眉头,“即使还活着,一定也很老很老了。”
“为什么这么说,德洛丽丝?”格罗斯问。
“也许,一位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但仍然头脑敏锐、思路清晰的老人……”
“托马斯教授,”克雷默摸了摸下巴,“他肯定是个聪明老头。但他还活着吗?他当年就已经七十多了。”
“我们可以查一下,”格罗斯说,“我来安排一次例行调查。”
“你觉得怎么样?”德洛丽丝说,“如果有任何人可以战胜那些生物——”
“我不喜欢这个主意。”克雷默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位老人坐在讲台边,温和而明亮的眼睛环顾整个教室。老人倾身向前,举起一只消瘦的手——
“别把他卷进来。”克雷默说。
“怎么了?”格罗斯好奇地看着他。
“因为是我建议的。”德洛丽丝说。
“不,”克雷默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一个我认识的人,我曾师从于他。我很清楚地记得他。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很好,”格罗斯说,“听起来这个人很不错。”
“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不能请他去死!”
“这是战争,”格罗斯说,“战争不会考虑个体的需求。你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当然,他需要自愿捐献,以此为基础我们才会继续进行下去。”
“也许他已经去世了。”德洛丽丝咕哝着。
“我们会搞明白的。”格罗斯加快了车速。他们在沉默中驶过余下的路程。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站在那里看着那座小木屋,小屋建在一棵巨大的橡树后面,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宁静的小镇有些让人昏昏欲睡,偶尔有辆汽车在远处的公路上慢慢驶过,但仅此而已。
“就是这里。”格罗斯对克雷默说,他双臂交叠,“古色古香的小房子。”
克雷默什么也没说。两名安全特工面无表情站在他们身后。
格罗斯走向大门,“走吧。根据调查结果,他还活着,但病得不轻。不过他仍然思维敏捷。这一点似乎可以肯定。据说他不会离开这座房子。有个女人照料他。他身体非常虚弱。”
他们顺着碎石路走下去,踏上门廊。格罗斯按响门铃。他们等了一会儿,听到慢腾腾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个老妇人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呆呆地看着他们。
“安全部。”格罗斯出示他的工作证,“我们想见见托马斯教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