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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顾曦率先慌了,急忙躺下想要睡着。
让执书二人熄了灯下去,顾曦便闭上眼睛想要赶紧睡着,可是人一旦越想要干什么,老天就偏偏要先磋磨了一番,原本多少有些睡意的顾曦此时愈发清醒,而脑中一旦清醒,也开始去想着另一件事。
方才抱弦说的话,忽然在她脑中响起。
自己受了伤,尽管不深,也要想着法子不让乘风知道,她心中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都是表面上的,她瞒着,不过是怕乘风担心,他对他额吉原就有怨恨,更是因其旧往,不肯与自己真正交心,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被他额吉所伤,怕不是更要对自己“退避三舍”,就怕他会伤害到自己。
正想着,顾曦便听到门外传来响声,而后便是两道熟悉的声音在交谈,执书似乎在拦着,但这场压着声音的推搡,最后终结在一句“我也不是没给殿下守过夜”上。
顾曦眼皮挑了挑,而后把手挪进了被子,闭着眼睛装睡。
门被推开,有人端着一盏油灯靠近,而后床幔被掀起,油灯被搁在床前凳子上。
顾曦感觉到来人坐在了床边上,而后被子被掀开一角,乘风将自己的手拿了出去。
顾曦努力控制着别收回手,毕竟既然此时乘风来了,那便是塞恩将事情都告诉他了,自己如若是躲,只怕会让他觉得伤得很严重。
乘风带茧的手轻轻摩梭着刀口附近的皮肤,顾曦想不动都不行。
她微微叹了口气,而后睁开眼睛,对上发现自己醒了的乘风看过来的眼睛,面无表情道:“采花贼。”
“什么?”乘风愣了一下。
顾曦便坐了起来,“那日在芳华宫,我问你是情郎还是采花贼,就近日你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想当情郎,既如此,那自然是采花贼了。”
乘风嘴角抽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疼吗?”他问。
“疼的。”
乘风急了,就要宣医者,被顾曦拦下,“伤口就这么一点,早就该好了,而且我疼的又不是伤口。”
乘风不解,只拉着手看着顾曦。
顾曦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去看窗外,而后又回到乘风眼眸上,“以前小的时候,我但凡摔了一点,必定要跑去跟父亲母亲诉苦,时不时还要掉两滴眼泪的,可是现在,我受再大的伤,也没人可以哭诉了。”
“我,殿下为何不向我哭诉,”乘风朝着顾曦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对不住殿下,我没想到,她竟然会伤了你。”
“大牢是我自己要去的,若是我不去,谁也伤不了我,可是乘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
“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肯与我敞开心扉,我想知道到底有什么阻隔在你我之间,如今我知道了,你是怕那些往事会让我觉得你配不上我,是吗?”
“可是,乘风,若我真是那样的人,我就不会早早地答应过你,有朝一日,想到余北来看月亮,”顾曦忽然笑了一下,“原是来与你看月亮的,但是到如今,竟然没和你一同到草原上看看月色呢。”
“殿下什么时候想去,我带你去。”
顾曦看着乘风,没说话,只是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对他这句话很不满意,乘风喉咙哽了一下,而后喊道:“顾曦,我带你去看。”
顾曦便轻叹了一声,也朝着乘风的方向靠近了一些,而后隔着被褥,抱着乘风,“乘风,我生来便是郡主,后来成了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是我还是会疼,小的时候我可以跟父母哭,后来进了宫,我以为皇祖母真心疼我,所以那段时间也会在皇祖母的宫里哭,只是后来,我发现皇祖母慈爱的脸下面,还藏了一张脸,我就不敢在她面前真心实意地哭过了,如今到了余北,举目无亲,如果你不愿真心与我敞开心扉,做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那么,我心里还是会痛的。”
“乘风,你想看着我痛吗?”顾曦把头埋在乘风胸前,声音闷闷的。
他才从外面进来,身上穿的衣裳厚,也不知道顾曦哭了没有,只是知道自己听见顾曦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经疼成一团了。
是啊,顾曦这样金尊玉贵的公主,就算她在大昭被亲人计算欺瞒,但在满朝文武和满宫城里,她都是受人尊敬的公主,无人敢不服她的,但是如今,在余北,这不是她的地盘,就算自己愿意将余北最尊贵的地位给她,那又怎样呢,公主看重的,从来都不止这些。
“对不住。”乘风伸出手将顾曦抱紧,头也跟着低了下来,蹭着顾曦的侧脸,“对不住,公主,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我错了。”
“我错了,我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却没想过,您想要的,您在意的,从来不是我那卑微不堪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