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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顾曦回头看了一眼点起来的火堆,计上心头。
她在山洞外扫出一片空地,而后堆起草堆,点上火。
顾曦退回到山洞,又往上看了看,只能祈祷上面的人能看到这堆火了。
做完了这一切,她回到乘风身边,避开他背后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喊他。
不知道是不是伤得太重,乘风的手开始变得冰凉,顾曦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怕,不该慌,但是她就是慌了。
父母亲已经殁了,皇祖母跟自己的情分也算是断了,眼下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乘风了。
乘风似乎是感受到了顾曦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示意自己还活着。
顾曦看向山洞外跳跃的火光,明明是夺目的橙红色,但她却忽然想起来,两年前那个连绵不绝的雨夜。
此时的她,和两年前的自己似乎重叠,再一次被困住了,那一夜她失去了母亲,这一夜,她还会再失去吗。
不,绝对不行,她不能失去乘风。
顾曦搂紧了乘风,“乘风,别睡。”
她忽然想起来,在芳华宫和溪州府宅的每一个深夜,有好几次她因梦魇而惊醒之时,总会看到侍立于自己床前的乘风,她也记不清,是在哪一个深夜醒来的时候,乘风对自己的意义就变了。
但是,就是变了。
这一次所谓的联姻,虽说是乘风提出,但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皇宫里是过不下去了,才出此计策,给自己一条出路,可是这一条路,若是没有自己默许和推动,乘风是绝对不会坚持的。
她早就心悦乘风了,她对乘风的心思,跟乘风对自己的,是一样的。
“殿下,别怕……我不会死的。”乘风双眼闭着,但嘴却微微张开,吐出一句话,一只手也抬起,抓住了顾曦的手臂。
悬崖上,几人围在马死的地方,往下看着,执书看着来来回回的士兵,急忙问道:“可有找到下去的路了?”
被问住的人摇摇头,“此地有些险峻,虽不高,但是下去的路不好找。”
抱弦急了,“如此的话,不如我们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呢。”
执书想到什么,“我们马车中是有劲绳的,找几个会武的顺着绳索往下,不是不可以。”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拿绳索。”塞恩转头对着侍卫道,而后又命人继续找寻下去的路。
就在这个时候,抱弦忽然看见了什么,拉着执书,“执书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火光。”
如今正是深冬,深林悬崖中是不会无缘无故起山火的,“定然是公主她们点的,快,快拿绳索来,我们下去。”
顾曦一直没敢睡,只要感觉乘风抓着她的手劲小了一些,她就出声唤他,总算是让乘风一直醒着。
直至山洞口似乎传来了声响,顾曦一喜,以为是驿馆里的侍卫,但等到来人走进来,她才顿感不妙,这人的装扮,并不是侍卫的装扮,而等他一开口,顾曦就知道他是谁了。
“没想到公主与我王弟竟情深至此,我方才居然是被他给骗了,竟然以为他会为了杀我而舍弃你,”巴拓尔笑着,“可惜啊,你们俩再怎么情深,都成不了了。”
顾曦紧紧搂着乘风,强行打着精神,“你是巴拓尔吧,你就没想过,就算接下来你夺位了,余北的百姓能认你?”
“看来你对我这个王弟不是一般的重要,居然连我们余北王室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巴拓尔饶有兴致的,“我夺位不正?他就正了?公主不知道他以前不过就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一个常年被我父汗关在密室取血的可怜虫而已,去了一趟大昭,竟像是读了几年书一样,什么夺权篡位、蛊惑人心的法子都被他想到了。”
巴拓尔说了许多,顾曦只听见了乘风常年被关取血一事,她心知这就是乘风有意隐瞒自己的事情了,皱着眉问道:“取血?为何?”
“这事他竟没有与公主说?想来这药房还是从大昭传来,取人子之血以制药,可得长生之法,当年父汗从塞勒赫额吉手中拿到第一本药房,便拿他作为药材,后来得了第二卷,才知晓竟要用四子之血同时制成,这才召回吉布哈,可是吉布哈回来之后竟然死了,无可奈何之下,父汗才召回塞勒赫,却不曾想,竟是引狼入室。”
顾曦听得皱眉,大昭之地辽阔,民间常有邪法偏方,此取子之血制药得长生之事,她幼时也曾听闻,只是早年间便被皇舅舅命人暗中查访,并将传播此邪法的道士大夫全部押入牢狱,没想到这个法子竟然传到了余北,还被余北可汗奉为圭臬。
她忽然想到,乘风曾经跟自己说过,他九岁之时额吉遇难,自己也被抓进宫中,当时她就有所不解,如此一来,她便也都想清楚了,应当是他额吉以此法赢得可汗信任,一起将母子接回宫中,只是,乘风接到的并不是优渥日子,而是被关进密室,日夜取血,也是因此,他才会想着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