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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犹豫了一下,而后转身迅速牵了马进宫。
在去往养心殿的路上,乘风却找了个借口,甩开引路的内侍,朝着芳华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眼下正是戌时,顾曦正换了衣裳要睡下,听见窗户边传来轻轻的敲打声时,心中顿了顿一下,便迅速确定了来人是谁。
她走过去,推开窗,外边的人闪身进来,正是乘风。
这样的时辰,且他脸色着急,顾曦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便忙问,“怎么了?”
“殿下,”乘风唤她,声音温柔,“您想去草原吗?您但真想随我一起去草原吗?”
这个问题,乘风似乎问过了许多遍,只是顾曦的回答却从没有变过,但顾曦不知道今日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何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又问自己一遍。
她的回答还是变,顾曦朝着乘风靠近了一遍,两人胸膛之间的距离,几乎是连多一个人都站不下的程度。
顾曦闻到乘风身上的味道,似乎有广袤天地下随风摇晃的草的味道,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已经存在于顾曦的脑中了,那或许是跟这皇宫中截然不同的场景,她想,她已经厌恶这皇宫许久了,一点小小的猜忌,就能让人对最亲近的人下手。
顾曦抬眸看着乘风,“想,这个回答从没有变过。”
仰视的角度,让顾曦清晰地看见乘风的咽喉动了一下,她想,或许是自己给乘风的答案一直都不够本,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确定。
于是,她微微踮起脚,温润朱红的唇落在乘风唇角,如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顾曦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双足落回到铺着地毯的地上,她笑了一声,“告诉你一件事,之前你离开大昭回余北的那夜,我并没有睡着。”
乘风的眼眸亮着,又闪烁了一下,他想起那夜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顿时更加不可置信地瞧着顾曦,“殿下……不生气?”
“我要是生气,那天晚上就该起来直接揭穿你,而后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还会跟你有什么四个月之约呢。”
乘风的表情像是犯了难,似乎脑子转不过弯,不知道顾曦话中的意思。
顾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又来问我这个问题吗?”
“今日殿下去开福寺给长公主和将军拜别,我瞧见您哭了。”
“所以,你就以为是我不忍离开父母,不愿与你一起去余北。”
乘风不做声,但顾曦已经明了,她垂下头,“乘风,人死不能复生,父母已逝,但我还是好好地活,我流泪,是因为伤心皇祖母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因为不愿离开大昭,你可明白?”
乘风迟疑着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裴衡在养心殿刚要发火的时候,乘风便忽然出现在了养心殿门口。
“皇上何事这样生气。”
裴衡看着忽然出现的乘风,脸上一时挂不住,方才有人急急来报,说余北可汗有要事相商,他才从软玉温香中爬起身来,可到了这里,却听见引路内侍说人不见了。
裴衡脸上挂着假笑,“可汗曾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想来对宫中甚是熟悉,今日是怎么了,迷路了?”
乘风没打算理会他这皮里阳秋的话,直奔话题,“明日我余北的援兵便能到达翎京了,届时可任由皇上差遣。”
一句话让裴衡噤声。
而乘风下一句才是自己的目的,“本汗来翎京耽误的时日已久,想来也是该返程了,今日来主要也是告知皇上,待援兵到了,后日本汗便也要回余北了,还希望大昭皇上安排妥当康宁公主的一切事宜。”
顾曦知道自己的举动或许会给乘风带来一点冲动,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冲动,得知明日就要离开大昭了,她率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在大昭的事情是否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想了一圈,倒也无甚遗漏。
那日乘风奉自己的命令从杨太医家中拿走皇祖母的用药记录后,就发现杨太医一家似乎有举家搬迁的行动,顾曦便猜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知晓许是杨太医身前交代了家中人这本用药记录的重要性,于是她在暗中帮了一把,让她们全家成功搬出了翎京。
至于冷宫的云心,也在这几次出宫的时候,偷偷将其带了出去,仔细安顿好了。
抱弦和执书正着人清点着库房的东西,还不忘悄声抱怨,“这怎么也不悄悄给我们通个气,让我们忽然一顿忙活。”
顾曦笑了一声,就看见执书轻敲了抱弦一下,“说什么呢。”
百无聊赖之时,有人来传报,“公主,太皇太后召您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