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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一块吃饭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陆玉窈扶着碗,忽而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信寄出去?”
“自然是写完便寄回京了,”顾曦答道,“怎么了?”
“等一段时间吧,等我父亲把信寄出去后再说。”
顾曦一顿,便知道她的意思,应了一声“好”。
乘风在边上布菜,顾曦应完之后,骤然对上了乘风看过来的眼眸,浅褐色的眼珠子透亮,平日里这双眼珠里透着的都是一股警惕和专注,但顾曦很确定,自己刚刚却从他双眼中看到一丝不解。
顾曦拿筷子的手一顿,想,他不解什么。
顾曦停顿的动作没逃过乘风的眼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眸又看了一眼顾曦,但却没想到顾曦还在看着他,于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顾曦眨了眨眼睛,而后便移开了眼睛,因为就在乘风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了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不解了。
而乘风在顾曦移开视线之后,便也行云流水地把那碟她下筷最多的胭脂鹅脯移到顾曦面前,而后默默站到一边去了。
陆玉窈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是迟疑了一阵,而后开口,“年前,你有预备回京吗?”
顾曦思考了一番,“我倒是还没想好。”
“我估摸着,这事估计也不是有你自个定的。”
顾曦抬眼看她,“怎么了?”
“其实前阵子我母亲便给我来了一封信,”陆玉窈脸上为难,“说了我和……张家那人的事。”
张家即是礼部尚书张知志,陆玉窈口中的张家那人其实是张放愚,张知志的长子,原是因为陆玉窈母亲和那张放愚母亲是闺中密友,两人又是同一时间有的身孕,所有在生下这两人后,两个母亲一拍即合,便给两人定下来婚约。
顾曦:“你母亲……催你了?”
陆玉窈:“看信上所写,也差不多是催的意思,说是最近她与张夫人见了面,想着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初定下明年要下聘。”
顾曦一愣,连筷子也放下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张放愚我见过,人还算可以,只不过我倒不想那么快便嫁人,”陆玉窈说着,“阿曦,我这倒是无所谓的,反正他的品性如何,母亲是知道的,怎么样我也不至于吃亏,但是你……”
顾曦和陆玉窈年岁相当,陆玉窈的婚事若是定下,那保不齐太皇太后也会紧着给顾曦张罗。
顾曦苦笑一声,“无碍。”
“这满翎京,能配得上你的没几个,”陆玉窈欲言又止,而后还是索性说出口,“我想着太皇太后给你张罗,也定不是按照身份官位高低的来,她老人家向来疼你,想来极有可能找一个知根知底,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这才能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委屈。”
“你这不就明摆着要说出那两个名字了吗?”
两人无奈一笑。
知根知底又从小长大,不是纪书勤便是裴衡,只可惜,这两人她一个都不喜欢。
而陆玉窈自然知道她不喜欢,所以她刚刚才会提议让顾曦晚一些寄信,免得她的信比陆家家书还先到,让纪书勤以为顾曦对他有意,以纪书勤那性子,说不定他一时脑热,去找太皇太后赐婚都不一定。
顾曦抿唇一笑,示意陆玉窈不用为她担心,又道:“那若是你家中着急,我们便赶在年底前回去。”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还在这为你担心,你倒好,赶着我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主意什么时候出嫁,现在回去,岂不是被架在炉子上烤。”
顾曦逗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若是陆伯母定好了,你还能违抗母命不成。”
陆玉窈气得咬牙,就要来挠她痒痒,“嫁人!你嫁去,等你要出嫁了,我定闭门造车写几首打油诗来笑你不可。”
顾曦逗人反被人逗,笑得乐不可支。
等笑完了,顾曦才正色道:“你且不用担心,那张放愚我们都见过,看着倒确实是个翩翩君子。”
陆玉窈正要说话,有人来报,“陆将军请窈姑娘过去一趟。”
“莫不是母亲在给我的信中写了还嫌不够,给父亲的信中也提了这事?”陆玉窈叹了口气,“算了,我过去一趟看看罢。”
陆玉窈走后,执书让人撤下了席面,又宽慰着顾曦,“公主放心,太皇太后一向疼您,您的婚事,她一定会问过您的意思再定下的。”
顾曦倒是不急,许是因为之前从来未对婚姻之事产生什么想法,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觉得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阿窈提起这事,倒也不是平白无故地担心的,皇祖母要为自己择婿,那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