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迹相对婉约柔和,似是女郎所注?”
孟彰偏转了目光看过去,又低头看了看那本书册注解,应道:“嗯,是我阿姐的注解。”
庾筱赞叹了一声:“你阿姐甚为聪颖啊。”
孟彰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了庾筱打圆场,王绅也终于不那么尴尬了。
他说道两句场面话,便自将那本注解给收了回去。
孟彰只是虚应着,很快就将心神收回,一面对照着孟珏、孟昭等留给他的《诗三百》注解,一面对照着《诗三百》的几篇诗,仔细学习。
回过身去的王绅还很有些气闷。
却不是冲着孟彰去的,而是对他自己。
谢礼看出来了,一面低头看书,一面与他传音道:“下次注意着些就行了,我看孟氏阿彰也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转眼看过来的庾筱也是暗自点头。
王绅暗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是我没想周全。”
孟彰阳世中有父母兄姐,且他父母兄姐还很疼惜他的资料,他们都是已经看过了的,自然也知道孟彰跟他父母兄姐的关系很好,但他这一个不留神……
竟就触了孟彰的逆鳞。
“我该更注意一点的。”他回道。
庾筱、谢礼对视得一眼,对他道:“下一回注意就好了。”
王绅对他们点了点头,便也收敛心思,专注学习。
庾筱、谢礼两人很是松了口气,但下一瞬,两人又同时抬眼,往更前方看过去。
这一看,便正正撞入了李睦、明宸和林灵的眼睛。
李睦、明宸和林灵对他们笑得一笑,各自收回目光。
庾筱、谢礼两人的面容板直,深深凝望着前方的这三个背影,直到半饷后,才各自收回目光。
看完孟蕴对《草虫》的注解,孟彰就将孟蕴的那本注解放到一边,转而去翻孟显对《草虫》的注解。
而就是这个间隙中,他抬眼往前方看了看,一眼看过王绅、谢礼、庾筱以及更前面的李睦、明宸和林灵,便又低下头去。
世家望族与道门诸法脉别有嫌隙,他早就知道了,如今不过是亲眼看见了其中的暗潮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如果说孟蕴对《草虫》的理解里天然就夹杂着几分小女郎的天真的话,那么孟显对《草虫》的理解里,就多了几分寻常年轻小郎君所没有的细致。
只这两本注解,就让孟彰对《草虫》的理解更为深入。
将孟显的那本注解放到一边,孟彰又去取孟昭的注解。
童子学里,孟彰专注于《诗三百》的学习,几乎无暇顾念他事的时候,洛阳各处,却有涟漪激荡。
峻阳宫里,司马檐正皱着眉头,喝问跪在堂中的近侍。
“你确定了,今日一早这消息的流传,也跟阿慎有关系?”
近侍不敢应声,只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皇后杨氏从内室走了出来,不曾往近侍的方向分去一点目光,直接将一盏茶水送到司马檐身前。
司马檐看了她一眼,还是将茶盏接了过来。
但他也没喝,只捧着。
皇后杨氏在他身侧坐下,从上而下俯视着下方的近侍。
近侍的身体已经没有发抖了,他近乎瘫软。
“除了阿慎以外……”
听到这句话,司马檐的面目很有几分扭曲。
皇后杨氏却不看他,只继续盯着地上的近侍,问道:“你都找出了谁?”
近侍一个激灵,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力气,即便身体瘫软着,也还是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