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都好。”
我一点头,心就乱了,生怕爸妈有什么话让他带给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忐忑间见他没继续往下说,又觉得难受,可实在没有立场埋怨,整个人顿时心烦意乱沮丧起来。
张添一又解释道,“当时我还有些关于年家的事,必须要追问那个爹,叁易不愿意去,我就和他做了交换,问他要不要我去替他把那货的腿打断。”
我大奇,叁易在医院时是有含糊提过他原本的身世,说他是我母亲前一任不幸婚姻的结果。即使在他一笔带过的描述里,也能听出来那个爹就是个败类疯子。
“结果呢?”
“叁易没告诉我那货去哪儿了。我只能自己去找。”
张添一摇头,看来也拿叁易那别扭的倔驴没什么办法,“在我自己的命运里,那个人为了所谓年家使命陷入癫狂,把小时候的我推进地宫池子里后就不知所踪。所以我也不知道这边的他是什么情况,到底会去哪里。”
我也纳闷,问张添一这生父叫什么,如果张家帮忙能不能查到。
“叫年怀仁。”张添一给我写了一下具体的三个字,“我请掮客为我查过,确实找不到,就好像他已经人间蒸发了。”
而且说来很奇怪的是,以他对这位生父的了解,年森*晚*整*理怀仁性格极为偏执激进,平时在外则文质彬彬很会伪装,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我们的母亲把孩子带走扶养。
“他要是翻脸一刀把叁易杀了,甚至对妈妈动手行凶,倒更有可能。”
张添一说得很平淡,倒是听得我心惊肉跳,“不知道我和叁易在命运上这个截然不同的分歧是怎么发生的。”
我明白他的疑虑,“按你的说法,他这种人少不得打上门来闹事,就算抢也要把儿子的尸体抢回去泡池子。可他之后却再没来打扰过?”不妙啊,说年怀仁洗心革面了我是不幸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脸色发冷,“他和那群流浪者们搅和在一起了。”
“是,我怀疑当年屏屏被盯上不是意外,是年怀仁想来纠缠的时候偶然发现异常,就从中推波助澜,借机报复。”
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可能,年怀仁毕竟是年家人,对于榕树和流浪者们一定是有所了解的。
实际上,这次历险脱困后,我也一直在回顾过去了解到的信息,想不通一件很怪异矛盾的事情:
既然榕树由流浪者们缔造,为什么却在年家手里把持多年,甚至奇迹般地与湖分离,不得不一度扎根于移鼠的大雪中吮吸地热;
流浪者们为什么没有找回榕树,反而到处奔忙,退而求其次去制造黄芽“不死药”,搞出类似红岩村神女的悲惨血案;
后来榕树又为何被伪人们伺机偷走重新回归湖水,由此引发了多年后高六和女导游的分离悲剧,又间接使得年家徒留一具榕树的空壳青铜衣对抗山火地热,不得不投身虫卵化作异形。
这其中一定有重要的转折变故,才导致了事情连串的变化,由此横跨几代人的漫长时光,像推倒了一面多米诺骨牌,改变了包括红岩村、年家、流浪者、伪人、张家、叁易与张添一、我与屏屏在内……所有人的命运。
也许一切的最后谜团,就隐藏在榕树的数次流转迁移之中。
年怀仁,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线索引子。
只是让张添一意外的是,他这趟回去,坦白了目前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顺势旁敲侧击,从我们的母亲那里询问年怀仁。
向来果决的张璨女士却愣了一下,毫不犹豫道,不用问,不管发生什么事,跟年怀仁肯定没关系。
那态度绝不是什么袒护或盲目信任,张添一看得出来,母亲对年怀仁没有任何好感,是发自内心地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要追问,母亲却很坚决,说年怀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是永远不会再跟张添一或叁易去谈论了。
我大为头疼,事已至此,不去追问还能去哪里找线索,放弃是不可能的。就问他有什么招。
“有啊。”张添一笑笑,他指了下窗外,过了一会儿,叁易黑着脸翻窗进来,神色非常古怪。
“我和妈妈求情说,过两天把你和叁易这两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儿童都带回去吃年夜饭。谁不出现,打断腿开除出咱家户口本。”
他意味深长,“正好,你们两个重伤员,回头喊两个伙计就抗在担架上回去。好好卖个惨,她老人家一定心软。”
我和叁易面面相觑。
“加油啊,世界的和平可就在你们手里了。”张添一又反手翻出来一杯奶茶,笑眯眯塞在了叁易手里,跟我们俩碰杯,“不客气,然仔,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