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小巧的翻盖手机,串了条发旧的红绳。我才见过,是那位聪明的小鱼姑娘的。说了让他们别急,怎么把手机落下了。
我喊了声小乙哥,就要问他物业的电话在哪儿,能不能联系人给帮忙把手机送去。
张甲没听清,从厨房探头出来,问我说了什么。一边就郁闷道,“没水啊,我这刚打了个蛋花呢。这群人撤离就撤离,怎么连水都给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就心头打了个突,冒出来一种很淡的不舒服。
算了,那男生的手机总该带了,我拨过去先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别着急。
滑开盖子,屏幕居然是常亮的。
我又愣了下,就发现那屏幕还停留在小鱼给我们展示的报警界面,而且边缘处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划痕,好像是摔坏卡住界面了。
退了两下没成功,反而手机上串着的旧红绳荡在手掌边上,搞得人有点心烦。
我反手把绳子别开,无意中一搓,当即整个人过电了一下,猛地抬起来对着光细看。
“……这上面是什么东西?”我说,手有点抖,“是绳子褪色了吧?”
张添一已经过来,扫了眼,马上起身,“是血,干了不知道多久了。”快步走到门口,喊住刚出去想抽烟歇口气的徐佑。
楼道口里还就地躺着缓神休息的伙计们全都起来了,有人叫了声,反应极快,高举起自己的手机,“顾问,我这边电话通了!”
我来不及去接手,让他赶紧问,物业那边紧张听完,似乎是在面面相觑。
半晌,电话那头小心道,“一楼?一楼没有现存的住户啊。您是问9栋1单元0103室吗?”
伙计一惊,飞快看我一眼,“等会儿等会儿,这家的租户好像说过他们没门牌号。我出来再看一眼,可能是我报错了。”
“那是应该没错。”物业越发谨慎了,“9栋1单元好几层楼都是长久闲置的,房东说没打算挂出来。”
“所以没人住的那几家,我们就没搁门牌号,免得其他来看房的租户不方便辨认。”
我额头发疼,感觉太阳穴跳得厉害,嗓子眼里又上来点咳意。
“有会素描或者速写的吗?搞个画像给物业认认。看看有没有一男一女两个大学生,女生姓俞。”
“——然然,来一下。”
我扭头,张添一示意我去厨房,指了下水槽,目光有点冷。“不是断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用指腹刮了下水槽里,抬手给我看上面残余的奇怪污渍,“有血的味道,但应该不是他们离开前解冻的猪肉,味道太冲了。”
我只觉得心越来越往下沉,有种意料之中却不太想接受的复杂情绪,胡乱应了声,去开冰箱,企图翻找那块听那对小情侣提起、我却还没有亲眼看见的肉。
没有,没有解冻的肉,冰箱里串味很严重,感觉很久没清洗通风过了。
张甲过来摇头,“只有鸡蛋和两个西红柿。我看到有挂面就没仔细翻,但一下子是没看到你们说的东西,也没有火腿肠。”
“……”我一语不发,走回厨房,抄起剁骨头的砍刀,用刀柄敲了下水槽。
里面的声音非常闷。
因为一直没出水,空转的水龙头里发出长长的倒吸声,听得我心烦意乱。
“砸开看看。”
我说,被拧得大开的水龙头里很迟缓地垂下一点浑浊的水珠子,这回连我都闻到了一股很淡很变质的腥味。
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感觉水龙头里好像冒出来一些细细的黑色。
“人的头发。”张添一道,让我后退,伙计们上来开始很快地往外拆卸水槽。
我久违地感到了一种异常应激的抗拒感,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无害的水槽,而是那天噩梦惊悸中被小肥猫抓满挠痕的墙,一旦打开就会看到什么极度恐怖的事实。
徐佑和张甲硬生生把我拖到客厅,按着我坐下,让我等着拆完再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东崽从我肩膀上跃下,忽然飞快往四周扫视,炸起了全身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