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可挂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除非我们能不吃不喝不松懈,否则一不留神歪过去就得被拍扁到画里。
唯一庆幸的是,好歹目前困住的是两个人,还能稍微互相盯着点。
我不免就又道:“你这到底哪里找来的脱困三十六计,也不是很靠谱啊。是不是被哪个王八蛋忽悠了,你告诉我,我不怪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我自己都有些感动了,张添一是半点没理我,反而轻声道:
“你听。”
听,听什么。难道张家伙计们在外待命,发现我没救了已经开始给我吹唢呐了?
只要他们别犯傻一起进来送死,我还是欣慰领情的,只是灵堂是不是摆得太快了些。
正在腹诽中,突然很细微地一声,说不出什么动静,我就看到扁平的火海中那些人头似乎很莫名其妙地被拱起来了一些。
不,不是人头在动,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把水面的漂浮物拱起来了。
整个采石图都塌缩了,怎么还有东西如同这些没彻底转化成功的人头一样,居然没有被拍扁还能动?
我悚然一惊,一连串念头就闪过,又听那细微的动静传来,夹杂了半声叮铃声,汗毛顿时倒立。
“铁网在一根根断开。”
张添一低声道,“被采石图囚住的那玩意儿可能要出来了。”
我彻底心头拔凉:“刚刚不是说先知作为笼子永远死不了吗?那巨大尸体这么邪性?”
他苦笑:“剖腹产也不会死啊。雅典娜还是破开宙斯的脑壳生出来的呢。”
我脸都白了,还嘴硬了两句,说咱们这儿是东方,封建迷信也得本土化,你不如把这个比喻改成孔雀大明王被剖脊背。
说完天上也没劈雷,看来佛祖大人有大量懒得怪我。但眼睁睁听着断裂声如同恶鬼呻吟般缓缓响起,再看那些半遮面的人头拱起一动一动的,瘆得我头皮发麻,还真不如被雷劈死算了。
张添一算了下,还好心告诉我,说那铁网很密,断也还能再断个一会儿。
我谢过他根本没屁用的安慰,紧张看着那片凝固的火海和水体,忽然一愣:
“要不,您再帮忙看看,算一个事呗?”
张添一估计也少见我这么客气,纳闷看我:“什么?”
我眼皮直跳,也看他,有点崩溃问:“……三易跑哪儿去了?”
两人对视,立刻都往四周张望扫视。
下一秒,我的正下方浮起一连串小水泡,突然探出一张几乎憋得发青紫的脸,一个人就猛地拽住了我的脚腕,一下把我拖进了水里。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被水浸没头顶。挣扎间肺里只憋了半口废气,我情急提脚就往后踹,但被一下顶住膝盖,腿上麻筋一痛顿时失去了抵抗力。
我靠,我的脑子都是乱的,心中大骂这孙子也太能忍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不对他能憋到明年。
接着他就死死压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摁在了水底粗粝的壁面上。
也就是同时,水里一动,张添一也无声入水。
我勉强一睁眼,这儿的空隙就这么大,不论水上水下都不宽裕,过界就得被拍扁。两人快如闪电撞在一起,根本看不清动了什么手。
但水里马上浑浊起来,仅存的火舌就往两人身上卷。
他们互相卡住对方的关节往水底深处一沉,避开了水面那层烧着的绿油,连带着我就跟个人形千斤坠一样往下掉。
好在有采石图的掣肘,两人不管有多少身手都只能发挥三成。为了避免过界,都不得不紧紧贴着水下的壁面尽量平展开四肢,又快速交手了几个回合就错开,同时上浮换气。
我已经七荤八素,口鼻刚出水面就赶忙喘气,差点没被活生生憋死。
三易这孙子也是下手狠,抬脚险些把我踹到边界外,结果一朵绿油带着蓝色火焰被激荡的水流卷动,直接从他耳边刮过。
谁也不知道这些鬼东西沾着人体会怎么样,三易也不敢冒险,闪身避开就和我拉开了些许距离。接着闷哼一声,被张添一劈在了耳根后,整个人就狼狈翻了出去。
我已经趁机拽住上方的工兵铲爬了上去,免得变成累赘,带着一身滴滴答答的水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