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则十分狰狞,青紫发肿,简单摸索后似乎气管和咽喉并没有什么破损出血,但看起来就是自己憋住呼吸,把自己愣是给憋到窒息死去的。
“……台仔在爬水道?”
我心下发凉,此时已经有过亲身经历,就能直观地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台仔的死状,听起来就像是他认为自己正在水道中爬行,但在缺氧中被卡死在某个小结,绝望中拼命压缩自己的身体,渴望能缩小一些体积尽快挤出水道,最终依然窒息而亡。
“这就是问题所在。”三易冷然道,“顾问你……不,还是说徐然兴吧。徐然兴当时试着按压了那具尸体的肺部,发现台仔的肺里没有水。他的症状更像是干性淹溺。”
所谓干性淹溺,我有所耳闻。
这种症状是存在潜伏期的,一般其实多半发生在孩童身上,而且是经历呛水后差不多两三天的样子才会出现。
我对医学不太了解,只是因为屏屏一直体弱,各方面的常识我都半吊子地了解了些皮毛,大概知道这种症状主要诱因是强烈的刺激和惊吓。
简单来说,过度的紧张惊恐使人体喉部痉挛,声门紧闭,即使肺部没有进水,依然没有办法正常呼吸,继而就是窒息和心律失常。
我身上一冷,有点难以接受:“那就是吓死的。”
台仔的那些神经质和崩溃,确实和我目前接触到的伪人们都极为不同。
但如果三易说的这件事不是胡诌来骗我,那么大有可能,台仔是曾经到过石林水底,亲眼目击了什么,侥幸幸免于难,当时虽然没有死去,却一直处于惊悸惶然之中。
等到他急于找我解决问题,又被我逃离,局面彻底失控。直到症状爆发,他才陷入之前无法摆脱的梦魇之中,意识模糊中重复当时逃亡的动作,直到绝望窒息死去。
“那时候的徐然兴还无法判断台仔经历了什么,但他身上那些迹象,似乎都在预告:他也会被无征兆地拖到某个未知潮湿的环境里去。”
“张家人在这个情况下,似乎是紧急教了徐然兴学游泳,但他到底学会了没有,我这里没有信息可以确定。只知道他又经历了几次无端的疑似落水。”
“就是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威胁之中,迷藏这边也发现了同伴无端溺死的尸体。”
三易看我,“同样是干性溺死,事前的征兆则和顾问你的遭遇一模一样的,都是有莫名的积水和刀口刮伤。”
我仔细想了想,心下有些发沉:“伪人们之间会及时告知对方,自己的行踪吗?”
“他们除了迷藏定期的聚会,都是独来独往。”
明白了,我缓了缓神,既然迷藏的伪人之间很少互相告知行踪,这就导致谁也不知道台仔此前遭遇了什么、引来了哪种污染,为什么会传播到其他伪人和我这里。
唯一的线索,或者说唯一能确定台仔到过的地方,就只有石林。
就算八竿子打不着,为了活命所有人也得眼巴巴地提着一口气汇集到这里。
这把致命的刀就悬在所有人的头顶,这就是迷藏同意不惜代价联合的缘由。
不是张添一多有号召力,也不是迷藏多缺一个组宗,是事到当头,所有人无奈成了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可偏偏要自救至少得了解怪谈,先去总结怪谈的规律,伪人却注定无法靠近怪谈的真相核心。这是一个伪人没办法解决的死结,必须借助我这个外力。
“所以,迷藏的人到了张家这里和顾问你会面。为了避免对那些伙计造成污染影响,张家人事前就撤出了医院。”
三易说到这里,也有些匪夷所思。
他道,在两方见面会谈后,考虑到我一个人处于大批量的伪人中,可能很快会迷失自我,于是两方协定先试探交换信息的边界,企图找到一个不至于使我彻底出事的安全临界值。
然而就在这个试探的过程里,也许是有伪人过于接近天衣的知识,一瞬间就招致了某种力量的混淆和擦除。事后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忆和错乱。
两方一起查看监控,监控也出现断裂缺失。
大家只能大概拼凑出事情的原貌,不敢再去详细思考讨论伪人和天衣的相关信息。
“顾问,副手下水前告诉给你的安全守则,就是迷藏的人试出来的,损失异常惨烈。但得森*晚*整*理到的信息寥寥,还导致了你眼前的这批人受困在此。”
我点头,又摇头,再点头。
“少给我打太极。”我呵呵一笑,“那跟你们玩套娃,反复跟我玩真假顾问有什么关系?”
三易认真看我,一张死人脸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问题就在这里。张家医院聚会当天,所有当事人失忆的结果,就是伪人的污染似乎失控了,互相产生了严重的同化协同。”
我眼皮一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说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