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久远,他是当初在陷坑营地,被我嘱托去偷运徐佑的人。
我这下想起来了,只是时隔太久,再看他竟然有点感慨。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我发现他其实不叫什么敬,是我看岔眼了,他的胸牌上是捱得很近的两个字:“火并”。
火并生得一幅大块头,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名字倒是很剽悍。
看我稀奇,他更是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挠着头说都是他那个高瘦的兄弟给他取的,就是怕他一个憨货出去见了陌生人受欺负,叫我别见怪。
我看他似乎比之前成熟了些,又想起他兄弟,似乎是雪山小镇里跟我一起历险过的白面伙计,也觉得亲切。
干脆让还有一堆烦心琐事的徐佑去忙,换了火并给我带路。
三人再往楼上走,我也没报多大期望,还是顺口问了句黄伢子的事。
也算意外之喜,黄伢子平常谨慎不爱跟人打交道,对火并这个看着有点傻愣愣的大朋友态度倒还不错。
火并提起黄伢子,第一句话就是:“他是不是走了?”
我多少有些诧异,问他怎么知道。
火并摇了下头,面上有些愁苦,闷声道:“顾问,到啦。”为我推开房门。
已经被紧急拆开的房门上没有锁,只剩一个满是木头岔子的窟窿,推开后屋里简单到一目了然。
我一看就明白了,比起一路走上来,其他伙计颇为用心的布置,黄伢子的房间里竟然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一床被子叠得十分严整压在床脚,似乎从来没打开用过。
再看桌子和阳台,除了两件晾洗没干的衣服还被丢在这里,竟然找不出任何生活的痕迹。
这是一个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要离开的人。
我很难想象她身上那种对于安定生活的抗拒,即使是苦行僧,也很少有对自身如此苛刻。环视一圈,发现衣橱和床头柜里也是空的,她似乎没有在这间屋子里添置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
火并看我找了一圈没有结果,还不知道情况,好心要帮我找。
我叹口气,心说这小姑娘如此决绝,既然不想留线索,我翻破天也没有,看来只能按照她给的线索走一趟,找找流浪者的驻地了。
出了房门,一路上都没有声息的张添一开口道:
“我们这趟去,把火并带上。”
我一愣,火并听到自己的名字倒是很乐意,赶忙凑上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他力气足肯干活,叫我放心使唤。
我没应,指了下火并的肩膀,“就他一个在宿舍休息打扫,你没看出来吗?他应该是刚出了什么任务受过伤,人还没好全呢,你看他说话的时候右边肩膀总是发抖。”
火并闻言一呆,却是大急,冲我叫道:“顾问,我是小伤!我马上要好了!”
我不理他,扭头要走,心说明知道要送命的地方带他去做什么,可以的话我一个人都不想牵扯进去。
张添一这次却很坚决,走了一步拦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道:
“你有没有想过,黄伢子虽然说得冷酷,这趟很有可能偷偷会跟着我们一起去?”
我一下站住,心头跳了起来。
“你觉得黄伢子的这些反常,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做傻事,在骗我们给她开路?”
他点头,慢慢呼了口气,放缓了声音。
这一刻,我感到他似乎不只是在对我说,也是在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