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护住的瞬间,屋内像是有什么反光晃过,没等我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狙击红点从窗外投过来,全部聚焦到张添一身上,硬生生把他映出一层浮动的暗红色。
我猛地吃了一惊,房间里又多了个高挑的身影,就见高六也到了我手边,径直把自己当做人肉盾牌挡住了张添一对我投来的视线,淡淡道:
“顾问,退后。”
没料到顷刻间局势会这么急转直下,我头都炸了,大急叫道:“等等!”
徐佑没理我,从衣领里拉出来个袖珍的对讲收音麦,冷冷道:“闫队,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把人毙了吗?
我的脑子嗡了下,想也不想立刻喊道:“张添一!”示意他赶紧认怂。
“哎,在呢。”
张添一应道,竟然没有丝毫自觉,还有闲心给我指了下窗外,“你看,这些天里,我就是这么被堵在医院里才跑不了的。”
他倒说得轻松,我额上冒汗,紧张望去,看见窗外很远处的另一栋楼里,闫默一动不动稳稳端着狙,好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幽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在众多微微晃动的红点之中,那枚静静钉在张添一眉心处的红点,就是闫默的目光延伸所及。
我见识过闫默开枪时候的决绝,知道他不会心慈手软,只要张添一稍有异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以他在雪山小镇那高温的暴雨和水雾中依然能打中急奔怪物的精准快速,神仙来了都得被爆头。
“这大半个月你昏睡了多久,他就在暗处这样不声不响地架着枪威慑了多久。我稍微有点动作,都不得不被他逼退回来。”
张添一说来似乎也有些佩服,笑道:“要不是他还需要跟人换班偶然睡一会儿,我都怀疑老闫是铁打的。”
我气急,张添一这混账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叫他昏了头。无论如何,要说他害我,我是不可能相信的。
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把他踹清醒。
手上则用力拉住徐佑,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先喊了一声舅。
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张家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天来却都克制了始终没有动手,原因只有一个:无非是看我信任张添一,出于对我的尊重和爱护,才坚持要守着我醒来,等我知情首肯了再对张添一发作。
自他们喊我一声顾问开始,所有对我的敬重都是无比认真的,没有打半点折扣。
既然我有控制局面的能力和身份,那要我傻站着看误会发生,放任双方中的任何人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伤害,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一连串的念头闪过只在瞬间,看我还维护张添一,徐佑大为光火,指着我就骂道:“你还犯糊涂!”
我见他冒火,顿时松了口气,知道他还是顾及我的。那只要别气得不认我就行。
此时再辩驳纠结什么“我信任他”是没意义的,两边对峙的时候打感情牌基本等于是拉偏架,只会火上浇油伤了感情,对局面也没有帮助。
我知道张家人对我真心诚意,也不愿意透支这份心意,就马上转移了话题,正色道:
“关于石林矿洞,那些守矿人和雾号镇医院的事,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张添一已经答应了要给我说清楚,现在你们把他打死打残了,我回头又问谁去?”
“再说先知之死,总归也是他现在的一面之词。我们两个都是在伪人手上中了招吃了亏的,万一有什么隐患我们不清楚,过阵子出事了谁来管你和我的死活?”
我说得恳切,有一大半也是说给对讲那头的闫默听的,心头还是有些忐忑,只希望我这位万能的管家侠收收煞气,先放下“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