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超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出发前我们所有的预案,实际上都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怪谈做准备,但到此时,石林却展现出了一种极度的坦白和漠然,似乎对外界生物毫无兴趣,只是自顾自作为一种奇景生长运行。
反而是多年前的山民们,作为人类竟然让我们完全无法预料其行动,也没有规律可言。
此时站在拥挤的大片青黑面前,似乎山民才是那个真正恐怖不可名状的怪谈。
我的心情变得极度微妙,捏了捏手里的刀口碎片,意识到这一次要我们还原的不再是怪谈规则,而更像是一场时隔多年的荒诞谋杀。
其他伙计们这时候也有点失语,挨个拍了拍副手的肩膀,让他节哀。
我定了定神,再多揣测还是要证实过才作数,就让伙计们继续手头的搜寻工作。
自己则把锤子要来,找了根石柱继续敲。
三易看看我:“顾问,你还敲这玩意儿干嘛?”过来想要接手帮忙。
我摇头道,“我就是找点手头事情做带一带脑子,”让他跟着一起搜山,打算对着石林再琢磨一会儿。
敲了有那么十来分钟,有一搭没一搭的,一根好好的石柱给我敲得狗啃一样。
倒不是跟石林有仇,是我总觉得进山后还是漏了点什么,一时间想不出端倪总觉得有点别扭。
我想了想,事情还是得从简单的开始梳理,就问蹲在我身边的伙计(他们安排了轮流过来看着我,以免我落单),不是说石林里被抛了很多食物袋子吗,怎么我一个也没看见。
伙计愣了一下,好像是从庞大杂乱的信息冲击中刚缓过神,立刻下意识环视一下,也有点纳闷。“对啊,那些食物袋子呢?”
再往四周看,整个人忽然警觉站了起来。
“不对,”那伙计道,“怎么那么安静。”
我有点不解其意,因为此时各位搜山的伙计们走动、翻找,互相打起唿哨进行调动,加上偶尔有人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声,外带头顶上直升飞机旋桨带动的呼呼风声,无论如何和“安静”两个字是搭不上边的。
这时候,远处的三易居然也动作一顿,快速扫视周围,立刻向我走了过来。
“顾问,情况不对啊。”
我被他们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下一秒,我也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少了一个强烈的声源。
在我们进石林的这段时间里,那台悬臂的钻井机是还在继续作业,试图找到山谷中不见踪影的白色流沙。两地距离十来分钟的步行路程,在这么平旷的地表,声音传播是很通畅无损的。
但似乎不知道何时起,那种持续的嗡鸣颤音就停止无踪了。
可钻井机那么大一个东西,边上又有伙计看守,能够有什么变故?
索性两地也不远,可以互相远眺,我们几个快步往外走了个几十米,就远远看到一个青色涂层的大型机械分明还在原地。负责看守的伙计站在悬臂投下的阴影里,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正在诧异,不知道哪个伙计嘶了声:“这老设备是不是有点褪色啊?还是本来就这样?”
三易对那边打了声长长的唿哨,脸色就有点难看,“没人回,那边的对讲频道里都是白噪音。恐怕出事了。”又仔细看了看,笃定道,“那钻井机用了三五年,原先是有些脱漆,但绝对不至于这么斑驳。怎么感觉,好像是一下子老化了一样。”
“我看机子还在动,应该是开着没有停摆吧?”我问,但确实在这个位置没有听到钻井的声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
“岗哨!”我喊了声,直升机上正在惊讶,“顾问,我们在上面拍到个人影!”
我们都是一惊,什么人影,怎么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没有看见。
这下不用催促,手机里立刻传来几张照片,也不知道受到什么干扰,一卡一卡地跳出像素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