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却忽然来了兴致:“你,对,别乱看,就是你。你为什么只招呼我一个?旁边还有人你看不见吗?”
门童顿时惶恐道:“是,是,这位小姐,您也请。”
顾言却又不高兴了,大概也有几分趁着酒意耍性子:“什么这位小姐那位小姐的,叫顾太太!”
“是,顾太太请——”
门童虽然点头如捣蒜般地答应着,可却是讶异地看了苏一诺一眼。
苏一诺当然明白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顾家在市里是什么地位,顾大总裁若是结婚,岂会不对外公布?他们这种热衷于讨论各大名媛贵妇的小老百姓,又岂会不知道顾夫人的尊容?
事实是,他们还真不知道。
脸上不觉一阵躁-热涌上来,下午李悦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可是,酒醉的人说胡话,她又不能跟他计较。想到明天八卦小报和网络上会出现的重磅头条,苏一诺缩了缩头,就像是一只鸵鸟。
她慌忙拉着顾言绕到另一边车门,推着他上了副座。可这男人却像个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孩子似地抱着她不撒手。直到后方已经有车在按喇叭,苏一诺狠狠掐了掐顾言的腰,他才磨磨蹭蹭地放开了她。
“唉——”她坐上主驾位后,顾言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诺诺,你要拉我去哪里?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苏一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闭嘴!”
踩下油门,车呼地疾驰而去。
要不是看他今晚喝醉了,她非要把他的头砸烂!
憋了半天,她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顾言,我不想在媒体上看到任何有关你和我在一起的新闻,我知道你做得到。还有,以后不准你再跟我们公司抢客户,也不准你再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为什么?”顾言皱起了眉头,“什么叫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诺诺,以前你不肯跟我在公众面前露面就算了,难道现在还要叫我偷偷摸摸?”
女人点点头:“对。我嫌弃你!”
顾言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可看着苏一诺的眼神,最后还是认输地闭了嘴。
可沉默了没几分钟,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他用食指缠着她的发,俯身吻到她肩侧。苏一诺不自觉抗拒地往后缩:“别闹,我在开车!”
顾言高深莫测的瞥她一眼,指尖却顺着她的曲线绕道她颈侧面游移。直到滑到某一点时,她“嘶”地深吸了口气。
男人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又跟人打架了?疼不疼?”
他小心地用指背剐蹭着她颈侧的青紫,微眯着眼看她:“诺诺,我刚刚在球场洗手间门口看到李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街上投射进来的灯光太暧昧,苏一诺总觉得顾言玩世不恭的眼眸倒隐隐有些希冀。她张了张口,颇为遗憾地看着他:“我知道,她对你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你没那么蠢。”
顾言抵住额角的指重又放下,片刻后才开口:“真是难得见你对我下一个正面结论。”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又开过了四五条街,停在红灯前时,身侧人终于又开了口。
“诺诺,以后不想喝酒就不要喝,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最多我们这单生意不要了。”
苏一诺侧过头,细细打量着他一脸的慢条斯理,不甘心地舔舔有些干燥的唇角:“骑士的生意没了,顾先生你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顾言难得赞同地点点头:“诺诺,与其做这份会消磨你女人味的工作,你不觉得做家庭主妇更有前途?我是你唯一的主顾,而且永不会解雇你。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要这个项目,我就帮你弄到手。但你也得先有机会做项目展示才行。”
……他今天让她留下来是给她机会做项目展示?不是想把她推给周成卓?
见她兀自发怔,他揪了揪她的脸,微微笑了一下:“你要读书、要工作我都不反对。可你想想,你在美国那几年,一个人住在环境那么差的地方,多危险啊。你人回来就比什么都好。”
“我在美国的时候环境哪里差了?”她终于反应过来,侧了侧身面向顾言。
男人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的看着她:“你忘了你在底特律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苏一诺心中咯噔一下,竟然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知道,一年多以前,她曾经去了底特律实习。当时那座闻名遐迩的汽车城已经有了衰败的痕迹。荒废已久的工厂,锈迹斑斑的大门挂着笨重的铜锁,一辆辆汽车被砸成废铁,细碎的零件杂乱不堪的湮没在齐半人高的杂草里……
白天,路边到处是衣着暴露招揽客户的专职或兼职的妓-女,到了夜晚,则是满大街的酒鬼和赌徒。她偶遇过醉醺醺向她讨要酒钱的流浪汉,还遇到过吸毒者。
也许越是贫穷越是容易滋生出罪恶。有一次她甚至亲眼目睹黑帮枪战片中的火拼,几分钟后,警察带走罪犯的同时,救护车也带走了几具尸体。
那天晚上,她下班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坐着地铁往租住的小屋赶。底特律的空气质量向来糟糕,铁锈色的夜空如同一块不透气的幕布,又暗又沉,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她边揉着酸胀的脖子,边急步穿过街区。
走到街角的里弄时,他的鞋带突然散开了。
她放下包,低下头绑鞋带,直到蝴蝶结打好后,她才注意暗黄色的灯光下,身后有一道重影。
“Hey,helpmewithsomething(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