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啊,江城,躺在寒夜里
浸透血泪,痛苦地呻吟挣扎!
这时,又是北京宏亮电波,
激励我们开始新的征发。
批林批陈大字报越撕越多,
反潮流烈火越扑越大!
同志们冲呀,我们已失去可失去的一切
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无所惧怕!
他们要撤职吗?
我们业已无限期地挂、挂、挂
他们要开除吗?
组织生活停止多年,与开除何差?
怕什么坐牢!
我们不是两次三番被抓?
怕什么杀头!
按捏造的罪名,全该宣判可杀!
谈什么离婚,
妻子受胁迫,早已呜咽着离开了家……
我们已失去可失去的一切,
只剩下颗赤心向着太阳绽发!
啊,也许不少人心潮激荡,
却暂时谨慎地沉默无话。
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灭亡,
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与其在沉默中灭亡,
毋宁作次冲决罗网的拼杀!
快发扬&ldo;十大&rdo;战斗精神,
把湖北林陈死党深挖。
只有摧毁资产阶级专政,
才是真正的无产者天下!
写好诗,立言起身伫立窗前,看见不远处有人在房顶&ldo;楼外楼&rdo;天窗边伺弄鸽群。一只鸽儿冲天而飞,逗得其他同类跃跃欲试。斜阳下,差参的屋脊如无尽波浪壮阔地展开。阳光从扇玻璃窗反射过来,如同燃起熊熊大火!他对这首极具煽情的诗歌颇为满意。认为,就其感情充沛、斗志昂扬、不饰雕凿、天然浑成很像田间抗战期间的墙头诗。他想抄了贴在武胜路,却有点犹豫。外面,经常有公安便衣抓捕写大字报的人。他正思量着,忽然,街上传来一声激昂呼喊:&ldo;反潮流啊,文化革命又开始了!&rdo;他从窗口探身往下看去,是胡荷花牵着毛毛在空地上边跑步边叫唤。他受到鼓舞,想了一个办法,决定贴上街。
第二天早上,他拿了半瓶浆糊,揣上用练习本纸页抄好的诗歌,急步走到武胜路书店;老远,在纸的背面涂上浆糊,而后,装作看大字报踅近墙壁,瞅见没有可疑人,双手一按,将诗歌贴在陈宝卿那张大字报下面。贴好所写小字报,他兴冲冲去过早。这天早上,他胃口特好,一口气吃了碗热干面、两个欢喜砣。等他吃罢早点转来,瞧见他的诗歌前围满人,还有两个人一字不苟地抄写着。立言很得意。但万没料到,他的一切行动,早被一个人窥见!
十二、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
快到年底,武汉街头大字报多起来。造反派署名&ldo;革命群众&rdo;,百万雄师署名&ldo;工农兵&rdo;;造反派批林批陈落实到曾思玉、刘丰,控诉两清所受;工农兵批林批陈则是点刘丰、王力,要翻7?20的案。这次,两派里无有在校学生,人数远没五年以前多。工农兵人数尤其少。造反派分成三派:以电车公司护士王华珍、肉联谢妙福、储运公司武齐骅,包括原新华工学生聂年生为代表,在街头演讲、贴大字报,人称&ldo;潮流派&rdo;;以武锅王光照、电信局刘闯为代表的大型厂矿产业工人,与省委谈判的,叫做&ldo;议会派&rdo;;以夏帮银、朱洪霞在省革委会任有职务的造反派代表,主张与省委领导交涉解决问题,不赞成上街闹。潮流派称其为&ldo;招安派&rdo;或&ldo;投降派&rdo;。其中,以潮流派最能&ldo;造势&rdo;,宣传车上街,常打着旗帜、喊着口号,招摇过市,呼啸而过。潮流派多为小单位头头。他们按住处远近,在某家,则称为某某&ldo;班子&rdo;或&ldo;摊子&rdo;。著名的班子有:熊玉珍班子、朱裁缝班子、唐衡山班子等。各班子人员是流动的,既参加王华珍组织的行动,也参加谢妙福或武齐骅组织的行动。按各班子计算人数总和,表面上人不少,声势浩大。实际,十八罗汉打转。全市就那么一两百人。刘祖平原为武汉铁道公安处预审员,武铁造反派一号头,瞅单位里将他老挂着不放,从干校打起背包行李,说一声:&ldo;自已解放自已!&rdo;,回武汉投入运动,潮流派声势更是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