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琳一笑,强词夺理地:&ldo;就是怕搅扰……我才要我俩挤在一起嘛!&rdo;
从此,冬生在院子里教练工造队员枪法,慧琳在三楼广播室广播。
这天,继红来友益街听到广播很奇怪,问腊狗:&ldo;是谁在播音啊?&rdo;
杜玉章一旁接腔:&ldo;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嘛!&rdo;
继红惊喜地:&ldo;中央播出武汉的情况了?&rdo;瞅见杜玉章挤眉弄眼,知道骗她:&ldo;再哄人家,就不喊你叔叔了!&rdo;
腊狗说:&ldo;是师娘在播稿子。&rdo;
继红还是不明白,索性跑上三楼看,恰好稿件念完,在播歌曲《北京有个金太阳》,便敲门。门开时,一看是慧琳,继红捂嘴笑了:&ldo;下面几个人才坏,不是哄人就是骗人!我还真以为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呢!&rdo;
慧琳一笑:&ldo;听他们瞎编派人!我看过你在汉正街演的节目,你才算一口标准普通话。呶,等会还有篇&lso;六一七大血案目击记&rso;你来念吧!&rdo;
继红略微推辞,忍不住技痒也就播了一遍。慧琳鼓了掌。本来,两个小姑娘平素从未交言,甚至,同住一条里巷有点看不惯。在立孝唆使下,几次,继红见了慧琳就大喊:&ldo;锦上添花!颈上添花!&rdo;观点使两人变得亲密无间。两人还悄悄地互相谈起自已的男朋友。慧琳关心地问:&ldo;再没生立功的气吧?&rdo;继红笑了:&ldo;后来我问清楚了,也是难怪他。&rdo;两人闲聊好一会,继红才告别。下楼时,碰见冬生要留她吃饭。继红调皮地:&ldo;听腊狗说师娘在广播,上去瞧了的。不客气,胜利了,我还要讨喜酒喝呢!&rdo;冬生开心地笑了:&ldo;小丫头,也学着嚼牙巴骨,小心我向立功拐子告状!&rdo;
冬生镇守工造的消息传到江汉公园,好多战士直咂舌。他们或者惧惮他,或者是他的朋友、兄弟、徒子徒孙。百万雄师最精锐的三支战斗队:霸王鞭、反到底、雷达兵里面不少人与冬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连战连捷怎么出现这样士气?志鲲十分愠恼。况且,六一七以后,汪大虎不辞而别。保国的情绪也低落;要不是碍着老丈人和他,只怕也走人了。绝不能功亏一篑。一定拿下工造,完成整个战略计划。根据关必升和董南生汇报,志鲲找伍老幺谈话:&ldo;伍师傅,听说在六度桥你根本没动手?&rdo;
&ldo;是的。那么多人打人家一车人,犯得着我动手?我怕笑&lso;打狗子架&rso;!&rdo;伍老幺直言不讳。他好硬碰硬。眼睁睁一下死了两个徒弟,心里不舒服。暗地里有点怨怪这烧阴阳火的人呢!
志鲲见他顶撞自已,十分恼火,本来责问:&ldo;你说了亲自清理门户,事到临头怎么没做到?&rdo;话到嘴边变成另一句:&ldo;现在都惧李冬生那流氓,你看怎么办?你是作战部长嘛,拿个主意。&rdo;
伍老幺轻蔑一笑:&ldo;陈团长,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角色啊!这次我出阵。生擒活捉了李冬生让你看看!&rdo;说着,攥起右拳做个抓获样式。
志鲲显出很放心的样子,双手握住伍老幺的拳头:&ldo;那就全靠你了!&rdo;
二十八、我要随你出家
六月二十四日,大清早继红就醒了。一连好多天,她和姐姐继瑛忙着护理母亲。
胡荷花看了六度桥劫后凄惨的现场,从六度桥一直骂回大兴隆巷。骂&ldo;天杀的&lso;百匪&rso;&rdo;,骂&ldo;老不死的佑东&rdo;,骂&ldo;没有心肝的畜生保国&rdo;。她不停地跺脚诅咒江汉公园&ldo;发天火,也烧成四官殿那样的&lso;火场&rso;!&rdo;最后,晕倒在巷子口。刘袁氏倚在门口同杜师娘、赵玉芳、柳月华议论六度桥血案;瞧着胡荷花嘴里唠唠叨叨,脚步趔趔趄趄就倒下了,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将她抬回家躺上。丫丫抱着毛毛慌忙去石家院子找大姑子。家里没个主儿,她又带着不满周岁的小伢,如何是好呢?继瑛给母亲诊视一遍,按中医说法,&ldo;急火攻心&rdo;;西医则认为,系因天气太热,情绪激动,心动过速,突发性昏厥。恰逢,继红眼泪汪汪地回家。一见母亲病倒,更其哀伤地哭泣起来。继瑛劝妹子:&ldo;让妈安静休息两天,煨点汤给她补养身子。不打紧的。&rdo;这样,继红一直在家忙活着。
昨天,胡荷花起床了。看见两个姑娘围着自已团团转,很不好意思:&ldo;我都好了。继红,你去忙你的,你不比姐姐……&rdo;这话让继瑛不受用。自已婚姻固然不幸,还没成废物呢!虽说当的逍遥派,还是尽了一个医务人员的天职。每逢武斗发生,她自告奋勇与同事们去现场,在混战中抢救受伤人员。有次,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砸得手背鲜血直冒,她拭拭,一声不吭,依然和大伙一道去抬那个被铁矛戳伤的老头子……
六月十二日,桥口汽配厂发生武斗,她诊治王姓壮年工人,询问怎么受伤的?那人告诉道,他是省柴油机厂的,属百万雄师古田联络站。冯世红科长说开会维持秩序,于是,他便跟随来了。王姓工人说:&ldo;我不来他们要扣工资。你想想,全家七口人,每月平均一个人只有九元多钱,要是被他们扣了工资,我怎么能生活啊!&rdo;
继瑛将这个故事讲给&ldo;红医兵&rdo;的同事听了。结果,造反派写出大字报&ldo;揭露&rdo;百万雄师头头如何蒙蔽、胁迫群众参加武斗。志鲲讽刺道:&ldo;逍遥派并不逍遥啊!也学着&lso;革命造谣好&rso;呢!&rdo;倒是志鹏说句直话:&ldo;我看冯世红那种水平,完全说得出那些话,做得出那种事来。继瑛姐绝不会瞎编。只是,以后说话多留个心眼……&rdo;言下之意,她没有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