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说

第111章（第1页）

提起往事，李卫东点点头：&ldo;是的，家财，家财！怪道刚才听起名字耳熟，只是，认不出来了……&rdo;

&ldo;街里街坊，谁不认识谁呀？当官了嘛，贵人多忘事！你还住着我伯伯的房子呢！&rdo;额上有疤的汉子叫起来，嘀咕着。

&ldo;黎树德！你怎么这样同指挥长说话？&rdo;金庭长呵斥道。

李卫东朝金庭长摆摆手，眯着眼打量半晌，指头连连点着：&ldo;呵，你是黎登荣的侄子树德？不是送去新疆了？前些年有人说……&rdo;讲到这里，突然打住。

黎树德猜出没说完的半头话：&ldo;祸害一千年。哪那么容易短命？我还没找红脸那老婆娘算账呢！老子扒了两块钱，把老子往死里整。破罐子破摔才落到这田地！&rdo;说完，他恨恨地把烟头来个&ldo;吐壳&rdo;。带火的烟丝喷得远远地，烟纸仍含在嘴唇上。这是武汉流氓充满杀气和仇恨的标准动作。如今的小混混哪懂这一套？确实好样的，是块&ldo;亮子&rdo;！

李卫东欣赏地点点头：&ldo;行哪，你俩好好干。作为街坊，我一定让金庭长给你们减刑，提前释放。&rdo;说着，一人又给一支烟才走。

金庭长见陈团长岳父、基地指挥长表示满意，颇为自得，紧傍李卫东详加介绍：&ldo;这俩个是牢头狱霸。号子里犯人个个怕他们，对他们服服帖帖，惟命是从。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由他们挂帅出阵，肯定锐不可当呢！&rdo;

李卫东并没表现金庭长料想的兴趣，回答道：&ldo;再说吧。你先把他俩押回去，用得着的时候打电话调来。&rdo;他忽然想回大兴隆巷看看。

几乎忘记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涌上心头。万年铺死婴案发生后，杜玉章也跟随一些人围在门口起哄。李卫东赶紧把他拉走。为了稳住师弟，李卫东请他去大江楼喝酒。岂知，两杯酒下肚，心直口快的师弟更不依，愤愤地告诉道：&ldo;我看那姓关的红鼻子就不是好东西！&rdo;李卫东说：&ldo;他原本是个兵痞出身嘛，这事是有些缺德！&rdo;但是，还是劝师弟莫掺和。尽管这样，他说的话不知怎么传到军管会主任严经天耳朵里了。严主任马上找他谈话；严肃告诫李卫东：&ldo;佑东同志，连陈副主任一向处事温和的人，这次表现得很果断。你怎么那么看问题呢？&rdo;李卫东懂得，所谓&ldo;处事温和&rdo;是&ldo;右&rdo;的委婉提法，即为立场有问题。他自然不知道上层干部之间的矛盾。但是，严主任这般反衬让他脊梁冒汗。当时赶紧检讨，回去又连着写了几份思想检查，方始挽回影响。万年春掌柜被抓捕，曾从牢里辗转托人带信，让李卫东关照儿子家财。出于义气，他答应过：&ldo;学行手艺，混口饭也不是难事！&rdo;；至于黎树德他也认识。搬进黎公馆，连着几晚上，黎登荣托梦说：&ldo;佑东，你住进来也成。我黎家两房就只一根独苗。只要你以后照顾他。他不走邪路，真像他的名字，&lso;树德&rso;。从今以后，我绝不搅扰你！&rdo;李卫东思忖，老老实实做人是很低要求，也爽快承诺了。果然，此后房宅清静，再不闹鬼。他当时正在红中，要求入党，升官提干。自然不肯说出这桩无稽之谈；声称自已杀气大，镇住妖魔鬼怪。听的人认为是工人阶级的豪言壮语，大为赞叹。后来，黎树德因盗窃案抓进派出所，李卫东以党员干部名义向派出所讲情：&ldo;对年轻人重在教育。他家里没人管教他了，放在街道由群众监督改造，效果可能还好些呢！&rdo;开始，所长答复研究研究。问过胡传枝后，将李卫东抢白一顿：&ldo;李主任，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无产阶级专政造成他犯罪吧？&rdo;李卫东颇富人情味的提议不合时宜，在那&ldo;许福不足，许祸有余&rdo;的年头，理所当然遭到否定。后来，听说万家财搞&ldo;药王帮&rdo;反革命组织，他更不敢从中斡旋说情了。他到底没有实现自已的诺言。今天让他与这两个冤家相遇，分明是叫他看看，自已说话没兑现。听黎树德那口气，甚至是来讨债的呢！尽管每月房租交给房管所了，他不能释然，心情悒郁。李卫东将这些事前前后后一想，认为这回的运动太不同于以往，格外复杂。脑壳都麻了，心绪尤其不宁。他也喜欢凭直觉办事。总感到刚才与两个家伙不期而遇，有种莫可名状的神秘、诡谲、险恶，叫他毛骨悚然；是不祥的预兆，同时又是命定的，无可避免。

他感觉最好取消金庭长提议的计划。这般一考虑，他上了三楼去拍指挥部的门。准备对志鲲讲：&ldo;用劳改犯参加斗争不合适。一旦泄露，影响太坏！&rdo;拍了好一会门，没人答应。想来，女婿回军区了。于是，转身下楼回自已卧室拨通严区长的电话。每临大事，李卫东总要向老上级汇报听取指示。已经成了他的办事习惯和程序。李卫东刚说完金庭长的计划，严经吼道：&ldo;简直是胡来！怎能利用罪犯参加斗争？本身就是犯罪啊！&rdo;李卫东欣慰地回答：&ldo;是呀，严区长，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总记住您说的，任何时候不能丧失原则。那就通知金庭长取消计划？&rdo;明知老首长持否定态度，出于尊重，李卫东还用请示的口气。电话那头好一会没有答复，随着传来的吸气声，显然是反复掂量后作出决定：&ldo;当前斗争这样激烈。其实‐‐金庭长所说的以毒攻毒……未尝不可！原则自然要坚持，有时也应有灵活性嘛！我个人意见，可以试试……支左的军代表知道吗？问问他们的意见嘛！&rdo;尽管只是两个人通话，严经天说话很圆滑，甚至故意不提志鲲是李卫东女婿。多年的教李卫东识得个中三昧，回答道：&ldo;我找过陈团长，可能回军区了。明日再向他汇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