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说

第102章（第1页）

正说着，从前边走来大队全付武装的百万雄师，有的将铁矛扛在肩上，有的倒拎起，一如古代出征班师回朝的将士。保国老远招呼：&ldo;立言哥，你几时回的？&rdo;近前又惊奇地：&ldo;噫，司徒，你怎么认识立言哥……&rdo;

司徒笑着回答：&ldo;我和立孝是同学呀！&rdo;

一个细瘦小伙子取下藤条帽扬扬，脸儿虽说偏向另一边，显然是讥笑司徒：&ldo;骒马上不了阵！&rdo;司徒愠怒地盯他一眼，斥责道：&ldo;谁同你流里流气！&rdo;小伙子身后有个大块头姑娘打他一记：&ldo;董南生，什么骒马公马！师姐还比你差到哪里？&rdo;董南生慌忙转身鞠躬九十度请罪：&ldo;翠花姐，这个当然，当然。师弟哪敢说你呀！&rdo;大伙快活地轰笑了。司徒耸耸鼻翼，撇嘴鄙夷地一笑，向立言悄声介绍：&ldo;那女的是伍老幺的女徒弟，可厉害了，叫丁翠花……&rdo;

队伍最后面的志鹏瞅见司徒与刘立言那般亲密说话，咬咬嘴唇，对刘甫轩笑笑点头说：&ldo;摊子收了？虚惊一场。人早跑了！&rdo;说罢，仿佛才看见立言：&ldo;立言哥，你回了？&rdo;接着对司徒讲：&ldo;最近怎么老不见你的影子？要么点个卯就跑了！&rdo;

司徒淡淡地一句：&ldo;家里有点事。&rdo;

这时，来了辆七路车，人们拼命往上挤。刘甫轩头直摇：&ldo;你们先走。我等一会。实在不行走回去。&rdo;

于是，立言在司徒后面挡着，等她扒上车再才挤上去。

车厢像盒凤尾鱼罐头，乘客一个挨一个。立言用身体护着司徒，防备突然刹车她站立不稳，握住她的一只手。司徒望他笑笑，领会这番好意。一个坐在窗旁穿警蓝服的中年黑胖子初始瞧见司徒，似曾相识，朝她点点头想打招呼。看司徒毫无反应也就没有开腔。低头间，他发现立言抓住司徒的手，顿时现出警觉神情；抬眼瞅到司徒在笑，方显释然。黑胖子碰见司徒眼光时，又想同她搭腔。但是，姑娘向窗外望去了……

下车时，司徒发觉立言还拉着手，笑着扒掉，吓唬道：&ldo;刚才车上一个公检法的人看你拉我的手，盯了半天呢！&rdo;

立言本想反驳：&ldo;未必将我当流氓？&rdo;话到嘴边变成：&ldo;你怎么知道他是公检法的人？&rdo;

&ldo;他是武昌法院的金庭长，&lso;公检法&rso;的一个头头。我们一道开过会。&rdo;司徒说到这里，蓦地笑了：&ldo;要是刚才我将你拉的手一甩，往旁边一跑。你说，你怎么下台？&rdo;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设想也是始料不及的，立言愣怔了。

司徒不等他的答复，噘起嘴，满怀委屈幽怨地：&ldo;陈志鹏还给我递条子……&rdo;立言一惊，&ldo;递条子&rdo;就是写求爱信。可是个严重的事儿。他不懂这是姑娘们无师自通，惯耍的小伎俩。又不知如何回答。幸而司徒转了话题：&ldo;快走，回去看你妈到家没有！&rdo;

刘袁氏早回家了，并且，顺路买回许多菜；刘甫轩回来也带上一包卤菜说：&ldo;难为司徒关心，跑老远去看望，买了点牛肉牛肚和鸭子。&rdo;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家常留司徒吃饭，老俩口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刘袁氏说：&ldo;正好，我准备还去趟菜场的，就免得我下楼了。&rdo;

晚饭时，席间谈及下午那场虚惊，刘袁氏笑着说：&ldo;我背着枪路过仓库，百万雄师已经了，不让人通行。我就边走边拍巴掌。他们肯定以为我是红城公社的婆婆，让开横着的矛子，放我过去，还客气地嘱咐&lso;过点细走呀，太婆！&rso;&rdo;刘袁氏说着笑了，大家也笑了。

立言感慨道：&ldo;以前我看电影小说描述国民党捉住共产党，只要发个声明就放人。总有点不相信事情那么简单，听老娘刚才说的，就觉得有可能了。&rdo;

立孝接腔：&ldo;主要是争取人心嘛。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rdo;

&ldo;共产党要比国民党严格些……&rdo;刘甫轩尽管说得很委婉，立言瞅瞅父亲，这话很犯忌。刘甫轩只说了一半便打住了。聪明的司徒觉察出老人有点发窘，转个话题，笑着问立言：&ldo;那，你几时发表个声明呢？&rdo;立言卟哧一笑：&ldo;该发声明的是你和立孝。今天的事不明摆着。人家吓得跑走，说是不抓革命促生产；人家回了，又准备打……&rdo;司徒说：&ldo;他们是准备回来搞广播站的……&rdo;立言说：&ldo;就算是准备回来搞广播站，回本单位有什么错，要外单位人来打？&rdo;这话自然无可反驳，司徒勉强笑着：&ldo;都有这种情况，不是那一派。&rdo;刘袁氏看出尴尬，插话：&ldo;吃不言，睡不语。我今天买菜是感谢司徒姑娘，你沾光吃白食，还哪来这多话？&rdo;大伙轰笑了。

晚饭后，坐在前面套房里，谈话又涉及&ldo;观点&rdo;，司徒说：&ldo;怪道你妹妹说你会吹牛皮！我让你七说八说，真给说胡涂了……&rdo;

立言讲：&ldo;你说，十七年来，不管别人多听话、多卖力、多有才干，隔不多久就整一下。谁个受得了？&rdo;

司徒想起伯父遭遇，点头道：&ldo;也是的。我伯父其实是勤扒苦做，省吃俭用攒的钱开厂，对工人也挺好。财产上交了，去厂里当工人，应该算是改造彻底了嘛，运动一来就是对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