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说

第10章（第1页）

天很蓝，很纯净。蓝天上白云显出丝绵般质感，边沿闪着银子样光泽，教人想伸手抚摸一番。近处的湖水透明清彻，看得见长满绿毛的石子和摇曳的水草；稍远，水是碧绿色，更远处呈暗蓝，如大海一般。排浪涌动，浪头像洁白的雪堆。湖中有几只蓝白相间或红白相间的游船，上面撑起平顶白布篷。放眼宽阔的湖面，东面的群山只在一线之间，倒是南面的珞珈山如画似地展开……

南风吹得继瑛的裙裾飘动，如绽开的石榴花。她顿时感到心旷神怡，不禁轻轻哼唱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她的声音甜美，唱歌韵味十足。但，她从不在人前纵情放歌。平素，立言只有悄悄地偷听对面屋子偶尔传出的歌声，还不敢声张；唯恐挑明，再也听不着婉啭的歌喉。立孝大约引起内心的共鸣，跟随继瑛大声唱起来。继红和志鹏边相追逐边接腔。立言和志鲲也情不自禁加入合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唱到最后一句，继瑛终于按捺不住满心喜悦，放开音量；同时，向后面两个同学羞涩地一笑。志鲲撞撞立言臂膀，说：&ldo;其实，你应当像立孝那样，大胆上前挽住她！&rdo;

立言心里分明很受用，却装作愠恼把志鲲一搡：&ldo;去你的，小心继瑛听见生气，连我也不理了！&rdo;走在前面的继瑛听到提起自已名字，站住转身问：&ldo;你俩又在后面编派人家什么了？&rdo;立言结结巴巴：&ldo;没…没说…什么呀…&rdo;继瑛嘟起嘴不信：&ldo;分明听见讲了人家名字！&rdo;立孝证明道：&ldo;我也听见了。是我哥说到继瑛姐名字的！&rdo;立言瞪妹子一眼，又乞求般：&ldo;真，真没说…&rdo;低声下气，浑身热烘烘，软绵绵。在人前，他总是让着继瑛，惧惮继瑛，并且，乐意大伙知道他怕表妹……志鲲见他这般发窘，开心地大笑起来。不过，他还是决定为朋友解围。指着不远的天然游泳池，在石条木桩围定的区域内，有许多男男女女划水戏嬉：&ldo;立言要我向你建议，我们是不是也跳下水游几圈？&rdo;

听说下水玩耍，继红和志鹏高兴得举起双手跳着、叫着；连立孝也动了心：&ldo;继瑛姐，来东湖不游泳等于白来！&rdo;立言仿佛刚才真议论这事儿：&ldo;真的，我想，游东湖不游泳太没意思了！&rdo;

继瑛摇头笑笑：&ldo;我不会。&rdo;

志鲲好像决心成全两位朋友，说：&ldo;这好办。我照看三个小家伙，让立言教你。我还不是他教会的。游泳衣有出租的。&rdo;志鲲的话面面俱到，立言听了心儿怦怦直跳，希望继瑛答应，又怕继瑛答应。

继瑛脸红了：&ldo;我穿不惯那游泳衣……&rdo;

立言就像自已包藏祸心的建议被驳回，显得手足无措，不住地搔后脑勺，尴尬地笑着。

志鲲直言不讳：&ldo;你还是社会主义的共青团员，这么封建！看人家苏联芭蕾舞《天鹅湖》不是跳得怪好！&rdo;继瑛撇嘴一笑：&ldo;我一辈子也不会跳那种舞！&rdo;

三个高中生只顾说话，继红已经跑上水泥跳板，指着池里一个踩水的、约摸六七岁、小青蛙般的胖娃娃，说：&ldo;姐，水不深呀，只齐小伢的胸口呢！&rdo;说着，纵身往水里一跳。只听到&ldo;卟咚&rdo;一声，顽皮的小姑娘如秤砣般直往水底沉。她手脚本能地胡乱划动挣扎，身子像钓鱼浮子直直地上下浮沉。两根老鼠尾巴似的辫子和头顶散发，在水面载沉载浮地飘荡……立孝吓得捂住脸哭起来；志鹏慌得高一声，低一声乱嚷：&ldo;淹死人了！继红淹死了！&rdo;

其实，与继瑛、志鲲谈话时，细心、严谨的立言时时瞟着三个小鬼头。他不防小丫头这等楞，动作这般快。志鹏喊出第一句，立言叫声&ldo;糟糕&rdo;，两个箭步跨到跳板；纵身入湖，一个闷子潜水划到继红身边；志鲲、继瑛赶到时，立言已用双手将继红托出水面。志鲲先抓住继红一根&ldo;老鼠尾巴&rdo;，待立言迸力举起，再抓住她两只胳膊提上来。

继红呛了好几口水，鼻涕、湖水直往外喷。志鲲蹲身用膝盖把继红肚子顶住。并没有喝多少水。小丫头亁呕一阵，双腿一跪，扬起头，直起腰朝四周的人看看，抱歉似地一笑。对继瑛说：&ldo;姐，我一点都不怕……&rdo;说毕，胖乎乎圆脸绽起两只小水窝，天真地笑了。继瑛嘘口气，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一推：&ldo;你怎么比男孩子还大胆调皮啊！是不肯带你来，死乞白赖缠着要跟上！&rdo;继红&ldo;哇&rdo;地一声哭起来，哽咽着，指着还在踩水的娃娃，结结巴巴辩解：&ldo;我…你…看那小伢比我还小，也才齐胸口呀！&rdo;

水里娃娃踩着水，朝她恶作剧地得意一笑。

立言爬上岸，全身水淋淋如落汤鸡；赤着脚拎了一只鞋，另一只鞋无论如何摸不着了。听见小丫头辩白，苦中作乐地一笑：&ldo;从前有头驴子过河，问苍蝇，水多深？苍蝇答，一寸深。驴子跳下水差点淹死，气冲冲责怪苍蝇骗它。苍蝇说，我刚看见一只鸭子走过嘛，能有多深？&rdo;大伙轰地笑了，连继红也噘着嘴笑了。志鹏趁机讥讽：&ldo;真是一头蠢驴子！你手上的食品袋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