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院宅清幽,凉亭隐于一片苍翠。过路鸟雀在此歇脚,无意间惊落的绿叶在湖面漂浮着,宛若几艘渡江轻舟。
谢臻一手倚在围栏上,一手虚虚悬在空中,微眯着双眸远眺,看起来懒散又惬意。
已经整整三日了,不知兄长收到他写的信没有……
不过信是经钟阙之手送出去的,大抵也用不着他劳心。
一想起钟阙,谢臻便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意。
当初真是没白养这条狗。
够听话,够忠心,他甚是满意。
只是……谢臻抬眸看了眼日头,都快半个时辰了,不就是出府买个点心,怎么还没回来?
似乎冥冥之中有谁听见了他的心声,小径跑来一个面熟的小厮,恭敬道:“公子,侯爷在前院被政务绊住了脚,一时脱不开身,怕您久等,特意让小的把暮云斋的点心送来。”
言辞恳切,礼节周到,丝毫未有怠慢之意。
即使谢臻进府未逾半月,这些家仆也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可但凡不是痴傻的都能看出来,这钟府自他进门那刻起就变了天。
钟阙事事依从他,亲自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夜里还同住一塌……那温柔体贴的模样,真是教人惊掉下巴。
这还是曾经那位不苟言笑阴沉冷峻的骁勇侯吗?
显然不是了。
而且侍候的小厮丫鬟不止一次听见钟阙唤他主人……很匪夷所思,但没人敢多加议论。
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放这儿吧。”谢臻坐回美人靠上,曲手撑住侧颊,如画般的眉目微敛着。
五年多过去了,他的五官依旧精致,但与昔日相较,多了分昳丽少了些稚嫩。性子倒依旧是喜怒无常骄横乖张,笑时色如春晓之花明艳动人,怒时便像冬日檐上冻的冰锥子,不仅冷还扎人。
“是。”小厮将装有点心的食盒放在石桌上,还贴心地打开了盖子。
点心甜香诱人,谢臻用筷子夹着品尝,酥松绵软入口即化。
“什么政务?是来了客?”谢臻漫不经心地问。
小厮不敢隐瞒:“回公子,是三皇子突然造访,到底什么政务小的就不知了。”
“三皇子?”谢臻微怔,遥远的记忆逐渐复苏。
当初在秦国边城,那个三言两语就被他骗去西山剿除残兵的将领,好像就是这位三皇子……一个眼里只有名利的蠢货。
要不是他,钟阙还落不到自己手里。
谢臻哼笑一声,忽然觉得嘴中的糕点索然无味——因为更让他感兴趣的事出现了。
他记得,自己曾因掳来的是将军而不是皇子郁闷了好长时间,还在钟阙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会让皇子当他的第二条狗。
虽然幼稚又好笑,但也算是他的一个夙愿。
让皇子当狗不太可能,去瞅瞅他的模样就当做还愿了罢。
毕竟上一次的相遇太过久远,谢臻只记得有这么个人,剩下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也很好奇,那位三皇子是否一如往昔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