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胥的确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他只是觉得不在家里就不能常常见到陈家男,陈家男现在带给魏明胥太多不确定了,魏明胥总是没有底气。但开学的时候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做了陈家男的司机,帮他把东西搬到了宿舍。
魏明胥到底还是不能很透彻地了解陈家男,他不像陈家男,他活了三十多年,只有他挑拣学校想不想读,没有读不读的下去的事情,但陈家男很多年前放弃读书的时候,那种不甘和渴望一直藏到了今天。
陈家男不知道魏明胥瞧不上他的宿舍和食堂,他很喜欢,带阳台的四人间里上床下桌一人一个衣柜,这与他从前梦想过的大学并没有半分区别。长长的走廊里堆满了新生入学大包小包的行李袋,魏明胥给陈家男推着行李箱,陈家男的怀里则抱着大包小包的魏夫人准备的吃食。
魏明胥在宿舍里转了两圈,似乎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他固然养尊处优,但毕竟也从军十年,新兵连的宿舍可不比大学宿舍强。最终魏明胥艰难地向自己的内心屈服了,他对陈家男说:“你先把东西放这儿吧,被褥还有生活用品待会儿直接从商场派送过来,咱们先去注册。”
陈家男就美滋滋地跟着魏明胥出去了,他的兴奋劲还没过,整个学校里都挂满了纳新迎新的横幅海报,陈家男和魏明胥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在哪里都很惹眼,一路上收到了不少传单。
魏明胥眼看着陈家男手里的单页越来越多,其实心里很紧张,他问陈家男:“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问这话的时候魏明胥心想千万别有什么感兴趣的,社团组织又麻烦又占用时间,陈家男如果参加了,就没空每周都回家了。
陈家男似乎猜透了魏明胥的心思,他随便翻了几下,摇摇头说:“没有。”
魏明胥听陈家男这样说,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为了自己就要剥夺陈家男的选择权,于是他微微弯下腰,说:“如果你有感兴趣的,去试试也没问题。”
陈家男有点扭捏,小声哼唧道:“我都这么大了,跟他们一群小孩子哪能玩到一起去。”
魏明胥闻言心里又泛起酸意,他揽过陈家男的肩膀,说:“你在我这儿永远是小宝贝,想做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
这话讲得肉麻,陈家男果然吐槽说怎么讲话这么酸,但这仍然让他很是受用,他缩在魏明胥的怀里,体会到一种难以言喻却无处不在的安全感。
陈家男是要参加军训的,魏明胥远远地看了一眼安排军训的总指挥,噗嗤乐了,悄悄给陈家男说:“那是我带过的,要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陈家男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极为谨慎地问:“那你带他的时候凶不凶?”
魏明胥也思索了一下,同样极为谨慎地回答道:“有点。”
魏明胥说有点,那就是很凶了,陈家男赶紧摆摆手,说:“那就不要了!万一我偷懒,他公报私仇折磨我怎么办!”
魏明胥闻言哈哈大笑,他极少这样笑,陈家男都有些呆住了,魏明胥就着搂着陈家男的姿势,揉了揉陈家男的头发,说:“不许偷懒,要坚持,嗯?”
陈家男顾左右而言他,扯了扯魏明胥的衣服,说:“有点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大概是因为报到结束第二天就要被拉去军训,要跟魏明胥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不见面了,陈家男显得格外依赖魏明胥,总是无意识流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亲昵。
陈家男察觉不到,魏明胥却是能感受到的,陈家男这样主动亲近魏明胥的时刻有很久没有出现了,魏明胥虽然惊喜,但也克制。他问陈家男:“你想吃什么?”
学校门口的小吃街上着实没什么高档场所,两个人沿着油腻腻的地砖走了半天,天色还早,没到学校门口最热门的吃烧烤大排档的点,陈家男便说:“随便吃一点吧。”
魏明胥选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川菜馆,然后坐进包厢点了几个菜,陈家男用油腻腻的过塑菜单挡住半边脸,十分八卦地问:“你是不是从来不来这种地方吃饭啊?”
“想什么呢,之前不是还带你去过那家老字号面馆吗?我小时候经常去吃,还带你也去过。”魏明胥说。
其实这样说的时候魏明胥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陈家男对于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他们缺憾的事情报以什么态度,这样直接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冒险,但魏明胥还是说了。
不过出乎魏明胥预料的是,陈家男并没有脸色骤变,而是来了兴趣似的,托着下巴说:“你给我说说我丢了以后的事情吧。”他随后又补充限定了内容,“就是我丢了以后你有多伤心啊,为什么去部队啊,有没有梦到过我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