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厌恶这余桃之癖,他在意的是他家公子原不是奔着那季侯爷的兵权去的么,今个儿若真动了情,易搅大局!
那栾汜正想着,他家公子抬手在他脑瓜上弹了弹,那人下手没轻没重的,震得栾汜一恍惚。
“公子!”
“公子什么公子?”宋诀陵笑道,“你家公子回来了,你蹙着眉头愣头呆脑地干甚?跟吊……呲……”
那宋诀陵的一个“丧”字没吐出来,便被季徯秩一掌拍了个趔趄,“您就非得把那些不吉利的词往嘴边挂?”
宋诀陵笑着接道:“丧。”
季徯秩懒得理他,抬脚上楼去了,但那栾汜却又在楼下唤住了他。
“侯爷……喻将军让我同您说……”那栾汜眼一闭,将心里话一股脑吐了个干净,“喻将军说,您这夜不归宿的狗东西一会儿回来了若敢开他房门,他就送您去见阎王爷。”
那宋诀陵闻言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闻喻将军骂人不带拐弯抹角的,可叫我稀罕得不行。”
“阿戟那话不是拿来骂二爷的,二爷当然稀罕!”季徯秩道。
宋诀陵笑着上了阶,揽住季徯秩的腰,“侯爷今夜睡我屋里头罢?其他屋还没来得及收拾,恐怕积了不少的灰。”
那掌柜欲言又止,垂了头去继续擦那被盘得锃亮的算珠。
季徯秩嘴角一勾,推开宋诀陵的手来,道:
“您屋?我这才走了没几日,二爷怎么就占山为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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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诀陵没想再碰他的。
可当他瞧见那坐在床沿歪头拭发之人时,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那鼎州香扑面而来,季徯秩明白这是宋诀陵沐浴好了。他倒也没甚反应,照旧阖着眼,直至那并不细嫩光滑的手抽走了他捏着的细葛布。
“侯爷想什么呢?这么擦下去何时能擦干?”宋诀陵笑道。
“二爷这般作为,我这湿发便能干了吗?不是罢?”季徯秩舒开眸子,将空落落的手撑在了床缘。
宋诀陵挑了挑嘴角,酿出了难得的温柔笑。
他没给季徯秩擦头发,反将那布搭在了衣架上,拿指抚上了那人的脸儿。
他先是抚那人的额角,而后划过那人英气漂亮的鼻尖,再接下来是微微颤抖着的唇、上下滑动着的喉骨。
宋诀陵的动作又轻又柔,轻得只要季徯秩稍稍使点劲便能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拍开,可他没有——那指太暖了,像是一小簇火苗。
那尝着点甜头的手接下来便更放肆了,但季徯秩依旧没有抵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俩心知肚明。
一推,一躺,一覆身,一轻褪。
季徯秩曲指抵在宋诀陵宽厚的胸膛上,道:
“夜凉衾薄,恐不胜寒,二爷这般,是没想着我了。”
“我烫,我暖你。”宋诀陵将话吹在他的耳梢。
风驰云走,他们皆似不具理智的野兽,将心中苦闷化成了按捺不住的疯劲与冲动,又焦急,又惊慌,好似晚一步那人便会被夺去似的。
汗雨浇透了二人身上的家仇国恨,让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再撕开道口子,血淋淋地相拥。
他俩忘了世俗陈规,忘了声名利禄,忘了坊间止不住的风言,忘了手上数不清的人命。
忘了他是宋落珩,他是季况溟。
这场巫山云雨酣嬉淋漓,却止不了二人的无尽干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