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主考泄不泄题,徇不徇私,皇帝都不问,他们操许多心作甚?
“所以,这就是神宗自以为滴水不漏的科场。”
实则全是窟窿。
顾劳斯分析完,瞟了一眼他闷闷不乐的大侄子,“是不是自欺欺人得可爱?”
大侄子默不作声。
——还在为顾悄提前猜到主考是柳巍,并可耻进行押题的行为生着闷气。
顾劳斯叹了口气。
历来只有作弊不成伤心难过的,还没见过一言以弊之、耿耿于怀硬要对号入座的。
“这人啊,道德有那么一点就行,千万不能过剩。”
黄五写着卷、摸着鱼,不忘抽空感叹,“营养过剩会胖,道德过剩会丧。”
顾影朝:……
“有人的地方就有后门,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正。”原疏开窍了,竟也劝道,“子初兄你又何必非去较这个真。”
顾劳斯点点头,几番实战,原小七思想觉悟也大大提升,孺子可教也。
“有这个时间内卷,乖侄孙你还不如好好想想,你同那柳巍,科场见面分外眼红,是准备举刀还是准备拔剑?”
顾劳斯如今狗鼻子灵敏不少,也能先一步嗅到危险,他语重心长,“刀剑无眼,我劝施主苟一苟猥琐发育。”
没办法,怪就怪敌人火力太强。
虽说顾家家训历来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可青铜越级干王者,敌我实力悬殊,这种情况还没拔枪人就给你一套带走了。
不合适,不合适。
“就怕柳巍不放过子初!”
朱有才也好急好急,“这可怎么是好?”
他也是遇见汪惊蛰之后,才知道顾影朝还有这么一门大仇家。
他絮絮叨叨,一会是“人家那么大的官,捏死咱不跟捏死只蝼蚁似的?”一会又猛拍大腿,“哎呀,早知道就听族长的,不该叫你出来应考!”一会又是“南无阿弥无量天尊,各路神佛加持护佑。”
“唉——”汪惊蛰托着腮也愁眉苦脸。
“你说主考一看你籍贯姓名,会不会喜极而泣,大呼踏破铁鞋无觅处,人头拿得全不费功夫?”
顾影朝:……
既然决意出来应试,迟早都会同柳巍碰上,他一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真等到现在才想,黄花菜都凉了。
是以,他有些无奈,“你们多虑了。”
一来柳巍不傻,就算要除掉他,也不会摆在明面上授人以柄。
再者,他当年年幼,又藏得严实,柳巍并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围观了那场恶行,没有一定要弄死他的理由。
顾影朝曾经试着用变态的视角,揣度变态的想法。
通常似他这种无关轻重的小角色,与其无趣杀了,不如留着慢慢戏耍,将人困在五指山内,不动声色地逗弄至死,最后再告诉他血腥“真相。
那种惊怒之下恨不得生啖仇人血肉、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神,才最有意思。
那时,他正在宗祠静静擦拭着顾影晨的牌位,沉默同哥哥诉说着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