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着轻薄亵衣,心思浮动间并未注意到,他与谢昭称不上熟悉,就已坦然接受他坐在床边,与衣冠不整的自己这般亲昵顽笑。
甚至,他原本对谢昭存着的厌恶与害怕,竟不知不觉消解了大半。
好似几日朝夕相对,他的意识没认出这人,身体却诚实地留存了记忆,丝毫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谢昭看出他的软化与羞恼,见好就收。
他清了清有些喑哑的嗓子,以一副清心寡欲地姿态与少年商量,“不逗你了,那婚事咱们姑且这样说定,个中细节,以后再行推敲。”
顾悄点了点头。
依顾情性子,定不会甘愿当这工具人,哪怕只是假装,可他就不一样了。
钢铁学霸无所畏惧。
谢昭就是拿捏住了他的心思,这才布下天罗地网。
他摘下腕上菩提,不着痕迹忽悠,“既然合作,总该有个信物,好叫你我的人分得出敌友,这串菩提随了我二十多年,如今赠你,不知小公子何以回赠?”
这般就更像那旧时男女私相授受、交换定情信物了。
顾悄红着脸,直觉不对,却不敢有异议。
他在身上摸了半天,可怜小公子生于大富之家,却身无长物。
反倒谢昭眼尖,早就盯上了他胸口贴身挂着的那块小玉佛。
顾悄捂住胸口,连连摇头。
“我娘千叮咛万嘱咐,这玉佛不能丢,保命的。不是我迷信,这玉佛给了你,单单我娘就能要了我的命。”
谢昭眉眼一压,故意激他,“你这作派,果然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我都开始担心,今日你我约定,日后一旦你娘阻挠,可还作得了数。”
顾悄怒目而视,要脸的他不情不愿将玉佛摘下,“我换行了吧!说起来还是我赚了,这菩提可比玉佛不知贵重多少……”
谢昭好笑地听着他阿Q式碎碎念,眷恋地摩挲着玉上残留的少年体温。
“朝堂波谲云诡,两家婚讯一出,少不了各方挑拨离间。你一定记住,谢与顾,虽各行其是,却始终共效一主。”
顾悄眨了眨眼,诸多疑问涌上。
两家并非政敌?共事的主又是谁?
这时,小丫头去而复返,拎着一框吃食进来,两人默契地终止了话题。
谢昭十分自然地替顾悄批上衣服,又架起用餐的小桌子,一边布菜一边淡淡道,“用了晚膳便好好休息,这次是劳累过度,又急火攻心,若再不爱惜身体,下次躺得可就不是三天了。”
顾悄吐了吐舌头。
他自知理亏,对着一桌子清粥小菜,难得没有撒娇打滚求肉吃。
直到顾悄活蹦乱跳,被谢昭放归,才知禁闭(划掉)养病期间,家中来探病的帖子竟摞成了厚厚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