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叩门声传至耳边,我慌乱站起身来,问道:“是谁?”
“是我,娃娃。”
有那么一刻,我疑心自己心脏已跳脱出了心腔,来不及迟疑,擦去泪珠子匆匆弯唇做个笑脸,站起身将面具放在妆台上,适才将门启开,光亮一瞬倾入晦暗小屋,竟一转方才凄清,我弯弯眉眼,笑道:“门是未锁着的,直接推开进来便是,你怎么过来了?”
娃娃抬手为我理了理衣裳,瞧了我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明来意:“阿爹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备好了,一会宴席便要开了,可来了好些人呢。”忱度片刻又说:“一会乖乖听着要姑母祝词,知道么?她是有经验的,你听她的吩咐,便出不来错。”
我点头应下,愣愣看着眼前这个教自己日日不能安的人,扯了扯唇角笑出来,不知是不是着了邪,口中不觉呢喃出声:“双双人,双双比翼连理,是不是真的?”
她似乎未料到我会提这个,皱眉睨了我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只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
得不到回应,也便释然了,我垂下方才哭红的眼,尽量不教她瞧见,折身去取那泛黄面具戴上,轻轻一笑。
“这一双人,一双面具,可是比翼连理?”
她恍然:“当时是信口而出,其实连理比翼本就是一双,何须去带上双双累缀。是了,这一双面具自然是连理比翼。”
她说的只是面具……仅存的一丝侥幸被踏破找不着残骸,再想想束发时那一瞬惊喜,仅是一个时辰,却犹如隔了几世。
“可你把他们分开了。”我语气带笑,戴上面具她亦看不出我如何哭得一塌糊涂。
不待她回口我又道:“罢,不提这个,一会便开席了,我先整理一下妆容,你若再无他事就先去吧。”
我疑心自己若还不赶她走,便再也撑不下去了。匆匆推她出去,暗笑自己蠢,哭什么呢,明明连开始都不曾,通通都只是臆想,都是脑里穿过一遍的东西,何苦要这般折磨自己?我抬手摘去面具,倾在面具底的泪珠便簌簌滑落溅碎在脚底,泅得鞋面一团水渍。
可就是明知道断不可能,也总是妄想。
低低一笑,招来小丫鬟要她将我红肿的眼睛用妆容遮过,看她疑惑也只是一笑,再不多说。
待我到了宴上,目光所及皆是觥筹交错。
我略一驻足望去,阿爹正与一人劝酒,无意抬头隔许远见了我便朗朗一笑:“好好好,如今我的息儿也长大成人了。”说着又侧过头看了看身边举箸浅尝的娃娃,意犹未止:“也未知,爹的娃娃何时才婚嫁?”
她闻声下意识抬眼目光匆匆掠过宴席,一刻恍惚间我亦是不知那目光是不是也掠过了我,抽回神时只看到了她低下头乖恬模样:“今个是息儿及笄,与我可有干系?阿爹快莫要打趣我了。”
闻言我一怔复笑,原来于你眼中,你与我是并无干系。心念一凉又紧了紧步伐跟上姑母,跪坐于蒲团上好整以暇,却不知笑意早已苦涩一片。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姑母立于我一侧沉声念起祝词,字字句句字正腔圆,可惜字字句句都不曾入耳。我低眉满脑子都是那风轻云淡一声与我何干,娃娃,纵不解我情意,但毕竟姐妹,可又何必这般疏离。
“贵妃娘娘贺礼到!”
正飞转思绪时耳边突兀冒出一声宦官尖细嗓音,我一惊抬头看去—— 一行着宫装之人浩浩荡荡走入府中抬了许多口箱放入府中小院,我细细瞧看一圈,并不见安苏身影,应是礼到人未到。站起身来向前走几步,又屈了跪得酸痛的膝与那送礼宦官见礼。
那宦官倒也极为灵敏,抬手躬身将手中捧着的贺礼奉上顺势扶我起身,口中道是:“问安小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