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两个界面之间时间流速的不同,帝君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迟九渊刚走,然后又回来。
不过一同回来的,还有妖王陶苒。
再次听到陶苒上了神界,帝君的神色很是微妙。
上次迟九渊渡劫,他收到消息,得知是因为陶苒破了无情道,心下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他第一次见到陶苒,还是“自愿”签订新约的时候。
听闻其他几界竟然都愿意听从一个树妖的安排,帝君觉得有些荒唐,毕竟灵力溃散之前的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六界都是以他们神界为尊的,只不过后来神界自顾不暇,对其他几界渐渐失去了掌控。
可怎么也乱不到一个妖孽来给他们立规矩吧。
看在对方也是一界之主的份儿上,帝君吩咐底下的人,都对树妖客气点,来了安排到客居,但他是不准备去见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陶苒在听了客居的安排后,直接抽出鞭子,一言不发、干脆利落的动手了。
神族的人当然会阻拦,刚开始是一个一个的上,到后来三四个一起……
反正帝君去的再晚一点的话,火气上头的众人怕是要直接围攻了。
他赶到时,双方正处于“中场休息”的阶段,神界这边零零散散的坐了好几人,都在打坐调息,而那妖王……
少年一身金红色王袍,盘坐在一条万千桃瓣凝成的粉白蛟龙之上,深绿近黑的长发披散着,有几缕落在颊边,衬得肤色比花瓣还要剔透几分。
他逆着光悬坐于云层中时,简直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琉璃神像。
美则美矣,却没有丝毫温度。
帝君在权衡之下,签订了那份新约,在特制的纸笺上签了名。
他写完名讳,笔直的站在桌案前等待的少年,突然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只银质的酒壶,放在了纸笺旁边。
“多谢。”他面无表情,只是动了动暗红的眼珠看着帝君,“请你喝酒。”
然后他转身,宽大的金红色袖子一拂,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失去术法维持的蛟龙倏然间化作满天纷飞的花瓣,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像落了一场雨。
少年纤薄的身形在云层和花瓣中隐匿不见。
帝君以为陶苒此人就是冷心冷情,这么说也不准确,该是无心无情才对,后来听说他让出了妖王之位,自甘堕落的跑到了滚滚红尘里,就更觉得这棵树荒谬至极了。
木头就是木头,还能指望他有七情六欲不成?
所以当初听闻迟九渊为妖王破道,他真是差点笑出声。
可等他再看到陶苒时,差点以为这树妖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小树妖眼睛亮晶晶的,像天际最明亮的星辰,他生动活泼的站在迟九渊身边撒着娇,竟然还学会了阴阳怪气!
而且,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在他身后,和当初孤身上九重天是截然不同的情境了。
陶苒真的在人界学会了很多……
想着想着,帝君竟然打了个喷嚏,引得大殿门外的侍卫都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帝君自己也愣住了。
前两天他派人偷偷去仙界听迟九渊授课,那人回来还说了个趣闻:有人在背后骂你,就会打喷嚏。
用他们玄学的角度解释一二的话,大概就是“愿力”的作用,可是以他的修为,能把他念叨到打喷嚏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