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街道上车仍然很多,外面不时响起喇叭声,反衬的车内空间更加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谢迢专注地望着前方马路,季窈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想着一些事情。
半晌,季窈咳了声,主动挑起了话题,“谢迢,刚才我爸留下我聊天,问到我的阴阳眼了。”
谢迢“嗯”了一声,等待季窈的下文。
季窈望着前方的车流,话题开了一个口子,后续就好说了,“他说我的阴阳眼是刚出生时被送进祠堂里封闭的,我和季畅就是那时候被弄混的。”
谢迢一时惊异,竟忘了自己在开车,转头去看季窈。
马路两侧的霓虹灯打进来,经车窗的折射,在季窈的脸上留下流动的虚影,他的表情隐在彩色的光线下看不清。
谢迢捏紧了手中的方向盘,他坐正身体,视线回到前方的车流,颊侧肌肉却绷的很紧,“你是长大后才被找回来的?”
“嗯,”季窈苦笑了一声,“真假少爷,很恶俗的剧本吧。”
谢迢却没有笑,他开着车,无法伸手去拥抱季窈——一直以来,季窈像是一只勇猛的小兽,此刻却对着他露出了柔软肚皮下的弱点。
谢迢只能伸出一只右手,抓住季窈搭在膝头的手,回答他,“不恶俗,我只看见你,你成长的很好。”
季窈感受到谢迢深沉的关怀,心里一片温暖。
他回握了一下谢迢的手,“我没事,你专心开车。”
人生错位的荒唐事被他遇上了,他在最初知道的时候无比痛苦,但在时间的洗刷下,现在说出来还能笑笑。
他已经过了寻求解惑的时候,告诉谢迢这件事,是因为在季山面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不只是有好感,不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更是想和他一起面对,想将自己坦诚给他。
自己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最大的那个不能说,但不能全部都藏着掖着吧,那还谈什么恋爱。
季窈在一点点的,把完整的自己展露给谢迢。
谢迢见季窈的情绪确实还良好,这才收回了手。
为了让气氛不继续沉下去,季窈用轻松的口吻道:“给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我养父母的情况。”
季窈解释,“今晚听我爸说我和季畅是在祠堂被弄混的,我觉得不对劲,我养父母在我十三岁那年一起出意外去世了,也很不合理。”
谢迢点头,“好,我会去调查,你放心。”
季窈扬起微笑,整个人向后完全放松在座椅中。
他今天累了一晚上,刚刚又有一番心绪上的剖白,此时身体被座椅包裹,被清心诀压下的疲意从四肢百骸里升起来,嘴里还想着和谢迢说话,眼睛却已经要眯不眯。
谢迢听着季窈逐渐变成嘟囔的声音,转头从后视镜上看到他打瞌睡的模样,嘴角不由勾起。
正好驶到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谢迢停下车,探身将副驾驶的椅背缓缓放倒。
季窈感受到谢迢的动作,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谢迢低头望着他,温声道:“睡吧,有我呢,到了叫你。”
季窈眼一闭,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早晨。
季窈:?
断片的脑子反应不过来,他这是在哪?
季窈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鼻间闻到淡淡的松木香气,眼前看到一张实木书桌摆宽大的窗户前,上面放着朱砂、黄纸等物。
这个景象有点熟悉,而且观察的视角好像也都一样。
谢迢推开门从外面走回来,带进来清晨的凉气。
“醒了?”
他走到书桌前,将打包回来的早餐在桌面上放下。
季窈静静看着,这一幕也似曾相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