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柳芳倾语气渐淡,“就是好奇,既然见得少了,你又能做到来去无踪,锦衣卫理当寻不到这里才对。”
眼神微变,留君动作稍停。
他沉静少时,垂了眼,兀自将手中的湿帕翻了个面,不见一点波澜。
“今夜看似心情不佳,和平日很不一样,是因为这件事吗?”他有条不紊地叠着帕,手指正当压出折痕,却被柳芳倾按住了,牵进掌中细细抚着。
“掌心指间多处生茧,其实你常拿刀剑,但习武的本意理当不是为了作奸犯科。我想你总有自己的苦衷,不应为了钱财再入歧途更甚是损己利人,所以前些日子我让人去寻过你的下落,却不曾听闻皇都内有哪家公子在这半年内雇过打手,在桥头招工的工头也没见过你的身影。”
指尖逐渐失力,柳芳倾松了手。
“其实你我相识也算久了,我不该连你是谁都从不过问一句,也不该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什么都还没记起来。”
“当然,你对我再三欺瞒,纵是谎话连篇,只要有合理的苦衷,在我看来也无可厚非,可你说要带我脱身风尘,却又无故惹得锦衣卫来翻箱倒笼,若当真由得他们寻到你曾藏身在此的蛛丝马迹,那么我,还有风颜楼上下所有人,又要担负什么罪名,”柳芳倾冷淡道,“你无所谓这些,是吗?”
留君没有答话。长久的静默中,雨丝斜吹入窗,手中帕子也凉,他却不声不响地在折痕处摩挲出了热。
“我若真没所谓,今夜就不必来见你。”
他缓缓抬眼,看着柳芳倾:“但你铺垫了这么久,就只是为了套我的话吗?”
心头一跳,柳芳倾稍眨眼,静看面前那双冷眸显出笑意,愈渐凛冽,也愈发陌然。
留君手撑桌沿,俯过身来。
“你要知道,洗头拭发这种亲密之举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你应当也没兴趣再这样和我演下去了。”
四目相对,那人压来的气势偏又变得强烈了,混带着他发间的香,却像反客为主似的,就要吞噬他。柳芳倾颇有些面红耳热,却也还是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是了,”柳芳倾敷衍一笑,“我比较喜欢,坦诚相待呢。”
对视之间,两人笑意不减。就听一声酒杯碰响,杯身经指尖拨倒后,在桌案上滚动着晃了几下,洒出的酒水溢出,湿了一片。
“记得关州吗?”留君说,“我是在那里打听到的你。”
柳芳倾眯起些眼:“打听我?”
留君不置可否,只待水痕徐徐漫过桌案,才伸指蘸来酒水,自桌面划过。
“我有个妹妹,五年前在关州走失,听闻是被人带进了青楼,我为寻她而来,”他转眸看向柳芳倾,“也多谢你,把她照顾得很好。”
声落,指尖顿停,留下了“戴纾”二字。
戴千珏之幼女,戴纾。
心中生出几分抵触,柳芳倾眉头微动,苦涩一笑。
“你骗了我很久,”柳芳倾说,“你什么都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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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旗沽酒趁梨花”出自唐代白居易《杭州春望》
戴千珏有在34,35章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