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我啊。”
视线自钱袋上轻挪开来,柳芳倾缓缓眨动双眼,指尖就往栏上抚去,拈来落瓣一片。
“我做东家,没有身契一说,”柳芳倾朝前一步,指尖夹来花瓣,自他颈部上游,轻声道,“要买我,可不便宜。”
留君抬指轻抵那腕,道:“出价。”
柳芳倾弯眸一笑,绕过那人指尖,拈瓣轻扫他的下唇,便自他唇齿探进去。
“咽下去,我就回答你。”
留君静看他,当真合齿咬过指尖,将嚼碎的花瓣和清汁,尽数吞了下去。
柳芳倾又笑,手指自唇边下抚,沿那人滑动的喉结徐徐点向心口。
“登徒子,底下那玩意儿许久没用,便躁得慌是吗,”柳芳倾稍踮起脚,仰头直视他,“我可是你主子,你揣着什么心思呢?”
留君垂眸与他对视,应道:“你还带着白薇,没给自己想过后路吗。”
柳芳倾眼眸微动,退身笑道:“说得容易,你又给自己想过什么后路?渡人总得先渡己,你背的可是牢狱之灾,要论处境,又能比我好得到哪儿去。”
留君说:“所以说,你对我的顾虑只有这个。”
“怎么,光这一点还不够你知难而退的,”柳芳倾放轻声量,朝他看去,“好哥哥,你的心是有多蛮啊。”
“此话另说,”留君道,“今夜我只问价。”
“这位落难的公子爷既然如此阔绰,还屈身在我风颜楼里做什么,”柳芳倾低眸看了眼手中钱袋,道,“平日里都靠我养着,如今却能突然拿出这么多钱,说说,是从哪家劫来的?”
留君把弄着手中面具,漫不经心道:“城西孙家,黑商。”
只是随口调侃罢了,没想到他还真是偷来的,柳芳倾把这烫手的钱袋给他抛了回去:“遇到黑商你报官啊,偷什么?”
留君接来钱袋,跃下栏槛,指尖旋即一绕,就将钱袋别回了腰后。
“忘了你介意这个,下回一并补上。”
柳芳倾叹笑一声,没再看他,重新靠回栏边。
“行了,今日我没心思玩笑,”柳芳倾说,“记着藏好你这张脸,楼里昨夜才没了个姑娘,所以近日锦衣卫不少。今早险些露脸,还能让你往四楼的雅间里躲,下回可就不一定了。我同你说过的吧,锦衣卫成日在皇都寻你的下落,你要想在这儿留着,就别招惹麻烦。”
那人没再应声了,柳芳倾也没回头看,便继续听着楼中小曲,和着那调声,拨弄眼底的山茶花瓣。瞧着那热烈的红被雨水打湿打冷,像极了淌进水中的血色,他伸指碾揉,在指间搓出了花汁,视线尚在那点颜色上顿停着,便又被遮来的面具盖住了。
柳芳倾将那面具摘了,扔回去:“自己戴的玩意儿总是给我作甚?”
留君说:“风冷,遮脸。”
看他模样板正,柳芳倾又想到些逗人的法子,转身面朝他,露了些笑:“风冷可不该遮脸,来楼里也算久了,学到点什么没,若真想替人御寒挡风,你知道该如何吗?”
留君看他一眼,也没答话,一双冰眸子简直淡得无情,柳芳倾往眼中添些春态,递过去,就是要敲动这块冰似的木头。
柳芳倾说:“我教你。”
那人高他半头,身子直挺,柳芳倾上前一步,伸手揽他后颈,贴近了些。沾了花汁的指头渐沿颈线勾过,似有若无地蹭着,颇带些情热,一路自下颌抚向了肩头。
“抱人,会吗?”动作轻得媚,柳芳倾寻着那人双眸里微动的波澜,朝他颈部吐出些热,手却还往胸膛下挪。
如此撩拨了一回,留君神色不动,瞧他那模样,柳芳倾觉得无趣,正欲收手,却是猝不及防地被揽进面前的胸膛,一身冰寒霎时被热意裹满。
柳芳倾算不得娇小,但腰身最细,被那手臂圈着也是绰绰有余,可留君收臂时似若失了些方寸,将他勒得有些许喘不过气。
柳芳倾被迫仰脖喘息着,可原先这采花贼偷酒喝,酒水还淌了满颈,鼻尖稍一靠近,竟也嗅来了酒水的余香,暖热之余,柳芳倾伸指往他脖上小掐了一把。
“破落户,下回再糟蹋酒水,我就让你想法子把自己舔干净。”
话落,听得一声低笑,柳芳倾稍带不解,已有一手从他腿下捞过,将他整个打横抱起,往怀里颠了颠。
柳芳倾心觉不妙:“做什么?”
“进房上榻,”留君说,“不都是这样哄人的吗。”
一个捡来的采花贼把风颜楼东家往房里抱,若让楼里人见到这一幕,当真是颜面扫地,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