稞罕为每个周边国家分派了装有干扰仪器的战甲一架,以及十架普通战甲,兵力有所削减,未来十日,余晖一直在前线,偶尔整日整夜没法歇息。
落霜只能待在病房,时常有稞罕的高层过来游说,希望他能够加入联合众国。
他始终不发一言,若不是黎医生检查过他身体正常,高层都要怀疑他是聋了或者哑了。
他时刻在策划逃出去,可他早已没有退路,就算要逃都不知道往哪里去,这边虽然保密机制不算严格,其他管控十分严苛,几乎找不到任何方法。
黎医生每天会来给他检查身体,这位年近五十的医生总是冷面,让落霜想起了张琛。
黎叔听余晖说他的牙齿不好,要严格检查,故而隔三日就要进行口腔治疗。
“联邦帝国没有牙科医生吗?”
黎叔站在一边,看着专门的医生给落霜修复坏掉的牙。
落霜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何况他现在说不了话,只能沉默。
给他处理牙齿的年轻医生解释道:“给你治疗的医生很优秀,但是他一定不是专门治疗牙齿的医生,有些方面不够细致,会导致病情反复。”
落霜想起张琛某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许……他是故意拖着?
年轻的医生很健谈,继续说着:“虽然是小问题,病情反复也是很难受的,轻则发炎疼痛,重则感染发烧。”
是了……张琛应该是想让落霜有多的时间修复身上的伤势,用这种方式避免提早参与作战。
落霜没有辩解,真是白费了张琛的苦心。
治疗结束之后,黎叔给落霜戴上特制的手套,扶着他的胳膊,说是组织允许他去外面散步。
落霜的腿弯上有伤,可辛给他治疗完毕,仍然落下了不适,修养好之后需要适量运动。
基地里面有一大片草地,绿茵茵的,在阳光下格外漂亮。
黎叔一直守在落霜身边,一路走过去,不少稞罕的将士看向他们。
落霜没有和任何人对视,目不斜视。
以往出门总是戴着面具,如今只是按照余晖的要求,给他戴了内嵌式止咬器——并非担心落霜伤害别人,防止他自杀而已。
落霜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过长相,很不适应。
一些将士本来说说笑笑,看到落霜之后都会骤然收敛笑容,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敌意。
甚至有人想冲上来,但被黎叔阻拦。
落霜留意到,他们很听黎叔的话——当然,得罪医生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对他们而言,落霜是死敌。
视线若有杀伤力,落霜已经千疮百孔。
“他们只是暂时接受不了,没有恶意。”
落霜看了一眼那些人,没有恶意?确实,只有杀意。
他永远无法融入任何群体。
联邦军部的保密制度禁止任何将士私下联系,他没有朋友,只有表意上的战友。
在联合众国,他和所有人之间横着血仇,不可能被认可。
余晖给他选了一条比死亡要难走多了的路,他不想责备余晖,但很难适应如今的处境。
或许选择死亡是一种懦弱,可他已经辛苦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懦弱一次呢?
“不要乱想,你现在身体激素水平并未恢复,你所有的想法都不见得是最真实的心理活动。”
黎叔说话很直,扶落霜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落霜没有见过的仪器,半蹲在他腿前,对膝盖进行检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只感觉到无边的平静,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这难道不是理智的表现?
黎叔整理好仪器里的数据,站在落霜身边,“我的儿子,在上一次大战之后留下终身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