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庆幸晚上剩了一个小馒头,落霜醒来还能吃两?楓口,但这馒头到了夜晚就变成了板砖,硬得能硌掉大牙。
落霜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忙前忙后,脑海里想不起来和他有关的任何过往,同样,他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床头趴着两只猫,一只黑一只白,一左一右悠哉地摇着尾巴,两双晶亮的眸子好奇地盯着他,落霜移开视线,环顾着破败的屋子,漏风的墙吹着冷风,身上好疼。
落霜垂下头,身上的衣服很粗糙,打着三块麻布补丁,磨着皮肤发痒,他……是谁?眼前人是谁?这里是他的家吗?
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他想要思考,却一片混沌。
余晖用怀抱捂暖了馒头,坐在床边,将小馒头撕开喂给落霜,“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明天出去找点事做,挣点饭钱没问题。”
落霜警惕地盯着他,馒头被重新捂热,散发的不是面粉本身的清香,倒是沾满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他微微蹙眉,迟迟没有张嘴。
余晖只好先吃了一块,“味道还不错的,别担心。”
落霜这才张嘴叼走他手里的馒头,他方才听这个人叫他落霜……这是他的名字吗?这个人真的认识他?看起来很亲密……是亲戚还是朋友?
风越刮越利,余晖打了个冷战,落霜吞下馒头,掀开被子示意他也进来,余晖怔愣了一瞬,而后熟练地躺在他身边。
可辛看看不渝:“落霜脑子坏掉了,怎么办?”
不渝晃晃爪子:“你都没办法,我就更没法子了。”
可辛翻了个身,抱着不渝的尾巴当枕头:“现在没法治疗他,需要基地的疗养罐。”
不渝没挣扎,只是叹气:“那就先这样吧。”
傻了也好……避免节外生枝,避过这阵风头,等到事情明朗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余晖躺在落霜身边,两人睡得规规矩矩,比第一次同床共枕时还要拘束,落霜望着屋顶,竟能通过缝隙看到残缺的星幕,有两颗星星在视觉上隔得很近,在银河中相距几万光年。
余晖同样睡不着,他侧目看到落霜那双迷茫又明亮漂亮的眼眸,他侧过身,撑着脑袋,习惯性想要搂着他拍拍,手伸到他胸口时顿住……
现在……落霜不记得他,他该以怎样的身份对待他呢?
落霜果然转过头,困惑地望着他。
他说不出话,但他感觉眼前人不是坏人,落霜垂下眼眸,尝试指指余晖,又指指自己,他摇摇头,努力表现出困惑。
余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落霜,竟……分外可爱。
他低声笑了,“我叫余晖……是、是你的哥哥,我们遇到打仗的人,一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
落霜心有疑虑,余晖又说道:“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亲人早就不在了,就剩下我们兄弟二人还有头上这两只小猫相依为命。”
落霜点点头,倒也是说得通,哥哥……?他是他的哥哥?
余晖看出他的质疑,一点也不心虚,“你是弟弟,我是哥哥,怎么了?”
“哥……哥……?”
余晖吃惊地望着他,落霜的发音很蹩脚,像刚学说话的孩子,竟是连怎么说话都忘了吗……
心中隐痛不止,他还是笑得温和,低声迎合:“哎。”
落霜指指自己的头,又摇摇头,余晖猜测他想知道自己失忆的原因,解释道:“我们逃难的路上遇到空袭,你被震晕了……”
后面的不用说,落霜自己能想到。
余晖只能庆幸他能听得懂话,要是不会说,也听不懂,那可太糟糕了。
落霜尝试回忆他说的那些画面,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刚醒过来,身体虚弱,没跟余晖说几句就再次熟睡。
余晖揽着他的肩膀,两人凑在一起,体温开始向彼此传递,逐渐烘热了冰冷的被窝。
这次,他们不再是夫夫了,余晖反复想着这个念头,千万不要再让落霜失望,不要再让他讨厌自己。
趁着落霜熟睡,余晖低头亲吻了他的眉心,两人相拥而眠。
-
次日,落霜醒来时家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大白猫蹲在桌子上,眼神坚毅地盯着外面的破门,像个守卫一样蹲守着。
落霜尝试起身,缓过一阵头晕之后,他慢慢下了床,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手腕和脚踝处有些短了,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很拮据。
他扶着床头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门口,还没走出去,桌上的大白猫喵了一声,甚至立起前肢招招手,吸引落霜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