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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您是有苦衷,才不得不抛下我,把我丢给父亲,让我像一棵伤了根的花苗一样,在那样严酷的环境里,被苛责,被规训。”
江意衡冷哼一声,“我却没想过,您真正的苦衷,是您明明可以再见到我,让我知道您其实没有死在那场意外里。我说得,对吗?”
“答案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你在中心区这么多年,这样的道理,应该不用我再复述。”
“狡辩。”
江意衡一手将桌面拍响,曲起的五指几乎能在上面刮出痕迹,“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说模棱两可的话。但我是切切实实地代您问过他。”
“问他什么?”
“我问他,他对您有没有过半分情意。他说,那些都不重要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意衡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笑话,“您瞧,那明明就是他在回避问题。”
她顿了顿,身体在桌边微微前倾一寸。
“他明明就很在意。他在意到要抹除你的所有痕迹,在意到连否认和抗拒都要对我反复强调重申。可我当时居然以为,他是毫不在意。我以为是中心区把他变成了那个样子,为此,我恨他舍弃你。
“我恨他,让我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里。
“我恨他,把那些束缚施加在我的身上。
“可至少,我还能靠着您的音容笑貌坚持下去。我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您又为我做过什么?”
如果有的选,她绝不可能会接受他们的安排。
江意衡起身,满怀着防御,俯视着面前这个曾经熟悉的人。
“到头来,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发现,原来我少恨了一个人。
“如果他是罪大恶极,那您至少也是他的帮凶。欺骗我的感觉很好吗?您很享受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他的样子吗?这就是您和他当初的约定吗?”
安青沅抬眼看她,脸上是依稀亲切的笑容。
“意如,你先坐下。”
“不要在我面前再喊那个名字。”
江意衡的视线扫过一圈,又缓缓回到安青沅脸上,“拜您所赐,安意如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人,是江意衡,也只有江意衡。我会掌控属于我自己的游戏规则,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牵绊我。”
“你想要恨任何人,我当然没法阻止。即便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母亲。”
安青沅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只是这样波澜不惊的面容,对江意衡而言,就已堪称是可怕的画面。
安青沅轻轻歪过头,像从前安抚她的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