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沉沉呼出口气,缓声道:“那就每日半个时辰,学不会的,我教你。”
王墨愣愣地看向他,手指头不由得捏紧了衣边儿。
他知道汉子对他好,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可是他不能拿着他对自己的好,为所欲为。
他摇摆头:“不去了,半个时辰呢,瞧不见你,我也不多放心。”
“我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再说两院子离得也不多远,我有事儿了,喊一嗓子就成了。”玄鳞淡淡地笑,伸手将王墨鬓边的碎发拂到他耳后,“读些书也好,种些菜也好,养小狗子也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放心去做。”
王墨的牙齿咬着唇边儿,沉默地瞧着他,心里头又闷又躁,说不出啥感激的话,只觉得自己得百倍千倍地待他好才成。
见小哥儿眼眶泛起红,玄鳞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不是说要给我做饭么,我饿了。”
王墨连忙点头,一双眼湿乎乎的:“我这就去,咱俩炖肉吃。”
事情就这般说定了。
王墨真就每日抽出小半个时辰,到四进院儿里同闻笙学字。
闻笙很是欢喜,早早叫遥枝准备好了吃食,就连小狗子的肉圆,也搓了一小盆。
王墨穿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裳,像普通学生似的带了一篮子的肉蛋做束脩,恭恭敬敬地交到了闻笙手里。
闻笙哪想他会这般兴师动众,忙双手接了过来,交给小仆后,拉住王墨的腕子,嗔怪道:“来就来了,还带啥东西?”
王墨笑着看他,眉眼弯弯:“得带,你是我老师呀!”
正说着,小狗自俩人腿边挤了过来。
它伸小爪,拍了拍闻笙的鞋面。
闻笙见状,狐疑地蹲下身来。
就见小狗一张嘴,将口里一只半掌大小的布团子吐了出来,又咬住闻笙的衣袖,叫他拿。
闻笙将湿乎乎的布团子拿进手里,仰头看向王墨:“这是啥呀?”
王墨跟着蹲下身,他给地蛋子缝过可多布团子,大大小小的啥样式都有,这一只它最是喜欢,成日叼在嘴里耍。
他没想过它能带东西来,伸手揉了揉小狗的毛脑瓜,看向闻笙道:“兴许,这是它给你的束脩吧。”
地蛋子动了动毛耳朵,两爪往前一拍:“汪!”
王墨在地里忙活,在灶堂忙活,却从没在书桌前忙活过。
他有点拘谨,可闻笙已经亲热地牵着他的手,将人带到了书桌边。
闻笙准备得可齐全,桌面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只崭新的青瓷笔洗。
闻笙道:“你能来学,我可欢喜,你若缺啥,便同我讲,我叫遥枝置办。”
边上的小仆连声附和:“王公子,您肯来我们院儿里坐坐,我家公子欢喜得睡不着觉。”
闻笙红着脸打遥枝:“就会笑话儿我。”
闻笙性子和软,没多少架子,就算有意拿了老师的谱,也温温柔柔的。
今儿个是头一天,学得东西不咋多,俩人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很是快。
稍不留神,日头就偏西,渐渐沉去了远山的另一头。
只露出半片辉芒,照着大地。
闻笙见时辰不早了,想留王墨在院儿里吃口便饭。
他收了书册:“知道你今儿个来,遥枝早早就开始做了,炖了骨头汤呢,留下来吃嘛。”
小哥儿说话温温软软的,王墨不忍心拒绝。
他抿了抿唇,正不知该咋办,孙婆子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二爷,您学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