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霐哄着冯贵妃说了些好听的话,气氛才渐渐缓和了起来。
而相比之下,侯府的气氛却凝成冰点。
卫老太君怒极反笑:“李淮不愧是李瑜的儿子,心肠之冷硬丝毫不逊于李瑜,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抛舍。”
李淮这步棋走的妙。立李霈为储,可想而知宫中那些豺狼会如何对付一个不足四岁又无长辈亲人在宫中照料的小太子。
卫家为外戚,势力雄厚,而边关战事又处在敏感时候,这背后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这节骨眼儿上遣崔奉为将援兵朔北,其用心昭然若揭。
“他这是把李霈,把卫家上下全都架到火上去烤了。”
孙岐道:“侯爷那边还不知消息几时能到,便是到了,也不知一切还来不来得及,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可立储一事,虽说会将六皇子置于险境,但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老太君不也正想着如何安排六皇子么?”
卫老太君眯起眼睛,缓缓道:“可怜要让我那小曾外孙受罪咯。”
她拄着盘龙杖站起身,慢慢走到博古架前,从上头小心的取下一个乌木盒子来。
看着盒子里的药瓶,卫老太君忽然道:“也不知长孙恪如今怎么样了,这些瓶瓶罐罐还是他留下的。”
她眯起眼从中挑了一个底部标有特殊标记的药瓶,道:“我明日进宫一趟。”
韩崇良在卫家军中混的如鱼得水。他打小儿就爱跟卫昭玩儿,常在侯府晃荡。除了自个练的韩家刀法,还跟着卫暄学了一手卫家枪法。这些日子得了卫儒指点,枪法愈发出神入化了。
卫儒还时常夸赞他天生就是习武打仗的料子,可给韩崇良乐的不行。
可自从前些天收到卫皇后薨逝的消息,他就再没见卫儒笑过。若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卫儒发间多了些白霜,眼角的皱纹也添了几条。
“我有许多年不见我爹了,你说我爹是不是也老了。”韩崇良有些低落的坐在河边,他说:“我爹也会像卫伯伯思念他的孩子们一样思念我么?”
韩平拴好马,任由它在河里饮水,闻言说道:“这世上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将军也有他的难处。可每年少爷过生辰,将军都会送少爷精良的武器,还有少爷那匹马,也是将军千挑万选的。二老爷跟将军磨了好些天,将军都没让,为此还惹了二老爷不高兴呢。”
韩崇良咧开嘴笑了笑:“可不是,我爹还是疼我的。等我见着我爹,一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昭说的,他说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那就给他一个拥抱。”
韩平沉思:“所以卫三公子小时候逢人就要抱抱,那是不是说明卫三公子喜欢很多人啊。”
韩崇良也沉思,有些不确定的问:“阿昭有抱过我么?”
“……好像没有,哦!我想起来了。”韩平故作惊讶:“三公子说过,他最喜欢长的漂亮的人。”
韩崇良:……
他大吼:“韩平,你给老子滚!”
韩平笑嘻嘻的闪到一边儿才躲开韩崇良挥舞过来的拳头,他躲在树后笑道:“少爷,这会儿是不是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韩崇良冷哼一声,起身拍拍屁股:“走走走,跑马去。”
韩崇良本身就是个开朗大方的性子,那点郁气早在跑了几圈马挥汗淋漓之后就散了许多。
他畅快的打着马嘚啵嘚啵的跑回军营,却发现军营中气氛颇为凝重。他心里咯噔一跳,唯恐是淮中出了什么事儿,忙往中军大帐跑。
外面把守的亲兵见是他,也并未阻拦。
韩崇良走进军帐发现卫家军中各营将领都在,气氛更加低沉。
“卫伯伯,是我爹……”
卫儒摆了摆手:“贤侄不必担心,淮中无事。”
“那这是怎么了?众位将军脸色可不大好看。”
卫儒身边副将叹道:“北境完颜敏撤兵了。”
韩崇良楞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冲在大脑前头破口大骂了:“完颜敏那瘪犊子脑子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