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闻走出水君殿时,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狂喜和不敢置信。以至于他走下台阶时,都有些恍惚。
“天师请小心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到了眼前,张嘉闻一看,原来是林灵素,和曾经的皇城使张如晦。
“林道友?”
“怎么,天师看到在下出现在此处,很惊讶吗?”
“宣和元年,听说你得罪太子,被官家贬谪出京时,我便猜到应是你故意为之。不曾想没过多久竟传出了你的死讯,林道友是准备死遁?那当初为何还要入京呢?”
林灵素洒脱一笑:“在下与天师不同,您总想着挽狂澜于既倒,在下却觉得,大破才能大立。既然赵宋已不可避免要衰亡,不如推上一把,让这已然腐朽的王朝彻底倒塌,在废墟之上再建立新的国家。”
“这便是在下入京的初衷。不过后来发现,九皇子赵构竟当真是帝王命格,不可动摇。大宋虽难逃分崩离析,但还可苟安百年。既如此,在下又何必再留在京城呢?至于死遁嘛,不过是讨个清净罢了,江湖之远,总比庙堂之高来的逍遥。”
他突然想起什么,“听说天师这些年,一直为了寻找江娘子想尽办法,今日来淮水也是为此吧?”
张嘉闻还没回答,却听一旁的张如晦拱手道:“天师勿怪,师父他心直口快惯了。”
“无妨。”张嘉闻摆摆手,林灵素却炸了,“我和天师好端端说话,用你替我赔罪吗?”
却只换来张如晦无奈的一瞥,低头道:“师父说的是,弟子逾越了。”话虽如此说,语气却带着十足的纵容,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林灵素:……更想发火了怎么回事?
“大圣说,他的确有法子一试。”
听了这句话,他才正色道:“果真如此,那便恭喜天师了。”
“不过,还要再等九九八十一天。”张嘉闻不免忐忑道。
“天师这十二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您放心,大圣性格虽有些不羁,但极重承诺。”
张嘉闻释然笑道:“林道友说的没错,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有希望总是好的。好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了,再会。”
人都走了一会了,林灵素还在纳闷:“为什么要说,不打扰我们?”
张如晦低头偷偷一笑,才一本正经道:“天师素来重礼数。对了,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什么家?我还要在水君府多住些日子,然后便去周游四海,要不是你死皮赖脸非得跟着我,老子一出京就跑没影了。”
“您可以带着弟子一块去啊,一路上还有我安排食宿车马,做您的贴身护卫。”
“你有这么好?”
“当然,师父有命,弟子服其劳。”
“那为师要是命令你回京城呢?”
张如晦一顿,立刻换上委委屈屈的神情,“如今京城即将陷落,弟子的家人也都不在了,还请师父准许弟子跟在您身边吧。”
林灵素别别扭扭,勉勉强强地应道:“看你可怜,好吧。”
“弟子,多谢师父。”
张嘉闻离开后不久,现任的江宁府通判就来到了荷花巷。
郑怀瑾早在数年前,就带着白露姐弟辞官归隐。如今的通判姓姜,不过四十岁左右,因为连日的愁闷惊惧,眼下已是一片青黑。
等祝永佑打开大门后,姜通判推开衙役,上前问道:“阁下可是张天师的弟子,祝神医?”
“神医不敢当,在下祝永佑,自幼跟随天师学习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