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口。
张嘉闻叮嘱祝永佑道:“从你六岁起,就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此去自已照顾自已,万事小心。”
“弟子知道。师父也要多多保重,等着弟子回来。”
看着红了眼眶的大徒弟,张嘉闻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多了些离愁别绪。
阿蓠拿了个大包袱塞过去,不舍地絮絮叨叨:“这是我给你带的干粮,还有换季的衣服,御寒的披风,里面的梅红木匣里,装的是糕点还有蜜饯,路上风餐露宿,可要注意别冻着饿着了。”
狐五站在一边,直想翻白眼,不舍得你倒别让他去呀!这一次来东京,虽说顺利带走了阿紫,还额外多添了一个,但怎么想都有种吃了大亏的感觉。
“好了,别送了,走了。”
眼看两人的背影越来越小,阿蓠还在踮着脚张望,张嘉闻过去牵了她的手:“回去吧。”
一下子走了两个好友,一路上阿蓠都沉默低落,张嘉闻一直逗着她说话:“这些天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去瓦肆看戏,还是再去大相国寺淘货?或者选一个雨天,去金明池赏景,‘金明夜雨’也是汴京八景之一呢。”
她勉强打起精神,道:“先生你有时间吗?这段时日,官家不是经常召你入宫吗?”
“无妨,官家接下来会很忙,要主持殿试,之后要驾临琼林苑,赐闻喜宴与众进士,后头还有寒食、清明,直到六月六崔府君生辰时,官家摆驾上清宫斋祭打醮,才会再行宣召。所以,这两个月我都能陪着你。”
“真的?”阿蓠终于高兴起来,“这么长时间,咱们能出城游玩吗?”
“当然可以,现在这时节,正可以去看看蹴鞠、马球。”
“嗯,要是阿紫在就好了,她前两日还与我说,想去看看马球赛。”
见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又垂了眼眸,张嘉闻轻叹一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别伤心,阿佑会把她带回来的。以后,我们便会是一家人。”
也对,阿佑这次去,便是提亲的,只不过,这憨女婿要先过娘家人的关。说到这个,阿蓠忽然想起了什么:“先生,你以前说过,因为上一任天师无嗣,你才被过继到龙虎山。那,你的亲生父母,如今在哪?”
张嘉闻脚步一顿,足足沉默了好几息才答道:“他们,现在应当在西京洛阳。”
他的生父张处仁,曾任临川知县,本来在仕途上一直平庸无为,后来他嗣教之后几度入京,见幸于官家,他生父才逐渐升迁,如今出任洛阳都转运使。
看着他的神情,阿蓠有些小心翼翼,“那咱们俩去洛阳看看他们,好吗?”
“怎么忽然想到他们了?”
“我不是说过,有机会陪你回家看看。再说……”她红了脸,嗫嚅着说了几个字。
张嘉闻倒是听清了,她说的是:“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他一愣,忽然就笑开了,刚刚沉郁的心境一下子便烟消云散。
“谁丑?我家阿蓠明明好看又可爱。”
“哎呀,低调,低调。”阿蓠捂着脸不好意思,先生现在说甜言蜜语真是信手拈来。
张嘉闻大笑出声,忽然觉得只要有她在,那些过往旧事,便也不值一提。
“那咱们去吗?”
他爱怜地看着她,“我刚才说过,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洛阳园林甲天下。从唐至宋,不少公卿贵戚、高官巨贾都流行在洛阳买园子,比如富弼、司马光等名臣,也在洛阳修建了富郑园、独乐园等诸多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