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叶家夫妇都是脸色一变,叶夫人往后退了两步,握住了椅子扶手才稳住身子。而叶骁则是勃然大怒:“徐夫人胡说什么?你们失礼在先,我看在同僚一场,好言相劝,你竟敢在此大放厥词。来人!”
“哎——”徐知府出声了,“叶大都督这么大火气作甚?拙荆也是担忧犬子病情,说话才没了章法,大都督宰相肚里能撑船,咱们还是继续商量儿女亲事要紧。”
“还商量什么?”叶骁拂袖道:“内人刚刚已经说明白了,徐知府,小女粗陋,配不上令公子,还请另聘高门吧。”
徐知府一直微笑的脸,此时才变了颜色。他仔细看了看叶家夫妻,忽然道:“看来叶大都督竟还不知道,令嫒的事?”
他话说得怪异,叶骁皱紧了眉头,看了看自家夫人,只见她脸色苍白,心中浮起不祥之感:“徐知府这是何意?”
“把人带上来!”徐知府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扬声吩咐下人。
等人被带到跟前,竟是大都督府的曾府医。叶夫人这才终于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曾府医?你这是怎么了?”叶骁问道。
徐知府也说:“是啊,曾府医,快把之前你告诉我的话,再老老实实说一遍就是了。”
曾府医嗫嚅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大都督恕罪,二姑娘怀了身孕,是徐衙内的。”
短短一句话,却如一滴水进了滚油锅。叶骁只觉得眼前发黑,他霍然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你在胡说什么?”
曾府医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主君饶命!是夫人让我保守秘密的。二姑娘前几天跌下马,小人去把脉时才知道她有了一个多月身孕,小人不敢骗您啊,都是夫人逼的。”
叶骁发红的眼睛看向妻子,叶夫人拿帕子捂着脸,痛哭起来:“老爷,扶苏也是被徐渊这小子给骗了,就是之前在温泉庄子上出的事,妾身也恨的不行,但这不孝女毕竟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妾身本想着,找徐家私下商量,不成想……”
“商量什么?”徐夫人抓住她的话头,反过来质问道:“商量以妹代姊是吗?可以啊,我们徐家答应了,今日便下定,下个月就成亲。”
叶骁铁青着脸不说话,自已女儿未婚先孕,如同一个大耳光甩在他脸上。叶夫人却崩溃了,放下帕子大喊道:“不行,万万不行!你儿子病得快死了,想让我女儿去冲喜,你想得美!”
“我撕了你的嘴!”一听这话,徐夫人如疯了般扑上去,两个官眷就这般扭打在一起,什么雍容华贵,什么端庄闺范,此时却扔到了一边,往日的贵妇人,如今只不过是为儿女前途性命而疯魔的母亲。
叶骁刚想上前把两人拉开,却被徐知府挡住了去路,此时他的脸也是阴沉沉的,“犬子病重不假,但令嫒肚子里的,可是我徐家骨肉,叶夫人竟想让这庸医下药打胎,这于情于理,哪怕到了官家跟前,恐怕都说不过去吧。你说呢,叶大都督?”
听了这暗藏威胁的话,叶骁极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且不说自已女儿婚前苟且,已是失了名节。便说朝廷上下自来重文轻武,这些个文官们的言辞笔锋,比战场上的刀剑还要凌厉,若当真闹出来,不仅他仕途堪忧,怕是整个叶家都要为之蒙羞。
眼见着叶骁的表情变幻,徐知府深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道理,他主动将自已的夫人拉开,又语重心长道:“所以说,尽快将这门亲事做实,对我们两家都是利大于弊。两位请放心,时间虽仓促些,但三书六礼我们徐家都不会缺,定让贵府二姑娘风风光光嫁进来。”
叶骁沉思半晌,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气,“既如此,这门婚事就此定下吧。”
徐知府夫妇都是大喜过望,只有叶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绝望地喊道:“老爷,扶苏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管家,你先去将二姑娘的庚帖取来,徐知府稍坐,我与夫人说两句话。”叶骁匆匆交待完,就扯着叶夫人出了门,等拐过墙角到了偏僻处,才松开她。
他沉着脸反问道:“扶苏的事,你不提前知会我,自已私自定下主意,结果又行事不密,让人家拿了把柄,给了我好大一个没脸!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若徐家撕破脸皮闹出来,整个叶家都要丢尽颜面,到时这个不孝女,除了绞了头发做姑子,便只能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