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
他端起镶金托盘上的银酒杯递给我:“还记得交杯酒怎么喝吗?”
当然记得了。当初为了喝好交杯酒,我练了许久的酒量,和他有关的所有事,我都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做。
我想起一茬,说:“当初你还逗我,说我酒量不好,要不就不喝交杯酒了。我还记在小本本上的呢。”
季明尘凑近看我:“阿翊这么记仇。给我看看,小本本上还记了些什么?”
我收起了笑容,郑重地说:“还写着,你是我的人间四季,日月星辰。”
酒不醉人人自醉,人有时可以千杯不倒。情到深处时,却一杯就醉了。
喝完交杯酒,我全身发烫,软在季明尘怀里,却还要拉着他去看桃花。
他给我裹上厚厚的披风,带着我到了花园。每隔一步就有一盏宫灯,花园里宫灯昏黄,烛光荧荧。
“看——”
我指着前方,醉得迷糊,却努力咬字清楚:“满园桃花。”
今年春暖,桃花盛放,满园浅粉淡白。
季明尘在身后搂着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声音低沉:“看见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慢,他说话的声音也慢了。醉后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了起来,一些埋藏很久的记忆浮出水面。
原来我醉后会变聪明,难怪他不让我喝醉。
我对他讲了一整夜的课,说人贵自爱,说人生中会遇到很多挫折,但都是暂时性的。说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劝他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我抬头看他,他从我的眼神中分辨出了什么,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放心,我不对你讲课了,也不抽问你了。”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现在听起来那么好笑。在容阳府得知我没有感染疫病时,我曾开心地对他说,活着真好,只要能活着,我便要一直活着。
可说出了这些话的我,却用袖箭在手腕上割下了深深的一刀。
我顿了顿,说:“我自己都放弃了生命,又有什么资格对你说教。”
季明尘立刻抱紧了我,认真地说:“阿翊当然能说教我。”
他抱我回床边,说:“你永远可以对我说教,我认真听着,你想说多久就说多久。”
我看向床头正在燃烧的龙凤花烛,无奈地说:“洞房花烛夜,你确定要听我说教?”
“你不是说,还有很多没教我的么。”我伸手挑向他的腰带,缓缓地说,“我现在很聪明,一学就会。你要不要……把握机会?”
季明尘拉下纱帐,倾身重重地吻了上来。
春宵苦短日高起。
北鄞朝廷众臣迎来了史上最长的休沐,足有半个月。
四月,我种下的茶树摘了第一波鲜叶,我和季明尘喝上了今年的头拨明前春茶。
茶树是我用心养护的,立在肥沃的土壤中,吸收了阳光和云雾。于是茶叶泡开时,阳光和云雾就化在了杯中,喝入了口中。
季明尘极爱这茶。我便放了些在御书房,夜晚他批阅奏折时,我就泡一盏,和他对饮。他看奏本,我看连环画。
御书房的桌案上,有一个锁上的小木匣,季明尘不让我看。我借着亲热摸走了他身上的钥匙,趁他不在时偷偷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