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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些日子不高兴,总是冷沉一张脸,后宫也已是多日未曾去过的了,这也是实话。”
“我么,说好听些,人家叫我一声‘老祖宗’‘郭中堂’,可我心里自个得清楚,咱家的职责就是想方设法地替圣人排忧解难、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沈琅抬眼看着他,不知这人究竟是在铺垫什么:“郭中堂说这些话,我不明白。”
郭顺安仍然在笑:“沈大学士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也不必我点破,陛下他迟迟不肯给您一个实职,究竟为的什么,您别要说‘不明白’。”
沈琅沉默。
“其实,”那郭顺安兀地压低了声音,同他附耳道,“陛下前些日子,时常召见一位‘公子’,那人的容貌品相,倒与您有六七分相似。”
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缘何,近日他也失了宠。”
“一个赝品,自然不如真货叫人珍爱,大学士若肯遂就了圣人的心,往后想要什么没有?就是那犯了事的薛大将军,你只要肯,他也未必不能化险为夷。”
“话,咱家都说完了,至于沈学士怎样选,那便只凭你自己的心。”
沈琅默然片刻,才又开口:“这是他的意思?”
郭顺安只笑了笑,却没有回话。
过了会儿他才道:“咱家还得回去伺候圣人呢,沈学士倘或并无此意,那便请回吧。”
“反正眼下离三月初三,也还有三日呢。”
只有三日了,他在提醒沈琅。
……
福宁殿。
已是子时三刻,殿内灯烛一盏未熄,直叫人分不清眼下究竟是昼是夜。
大约是燕昭快回来了,几个宫娥在寝屋的香几上摆上一个冲耳乳足炉,又将香团点燃了,放进炉中。
屋内袅袅升起了香烟。
不多时,燕昭便踏进了寝宫。
见那龙榻上的锦帐披落,显然是有人在的,于是他道:“既然来了,怎么还不快过来伺候?”
里头并没有声响。
“不过那日说你两句,倒同朕端起架子来了,”燕昭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话里已明显有了怒意,可里头的人却仍旧不肯吭声。
于是燕昭便跨步朝着那睡榻走去,随后一把拽开了锦帐,看见沈琅那张脸,他先是怔楞了片刻,而后才道:“……是你?”
忽然地,他面上的疑惑又变成了了然:“定是那郭顺安自作聪明。”
“你知道他要你来做什么吗?”燕昭面上既没有喜色也不见怒容,“楫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