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那时尚且不能走路,她的行动需要高度依赖她的长辈阿杳。
那夜,她十分想要起舞。
她摘了一朵雪白的叠叶三重瓣,试图给阿杳讲清楚她的想法。
江浸月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出乎意料的是,阿杳竟然听懂了。
阿杳很聪明,但长而复杂的句子往往需要说话者说上三四遍,她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但那夜,江浸月只说了一遍,象征性地问她“有没有听懂”时,阿杳抬起了左爪。
阿杳的逻辑规则中,抬起左爪代表肯定,抬起右爪代表否定。
江浸月不疑有他。
她坐在阿杳背上,手臂做出舞蹈动作,花在空中画出生疏的弧线,阿杳紧盯着花,循着江浸月画出的轨迹旋转。
一人一豹在月下完成了一场稚嫩的“舞蹈”。
江浸月儿时随时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岐岚山中放声。
如今在所有人都熟睡的夜里,她压低声音。
“相思,你想和我一起跳舞吗?”
江浸月解下逗猫棒上的竹球,摘了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和羽毛系在一起。
这里不是她的花园,没有一朵属于她的花,她没有采摘的权力。
江浸月年幼时因为不能走路而感到难过,母亲温柔地把她搂进怀里,亲吻她的脸颊。
“我最最亲爱的阿依那桀,请你不要为此感到伤心。你会长大,会起舞,不过在此之前,在阿杳的呵护下,你有充足的时间把目光放在四周,闻风起,看花开。不要在星河下忧伤,你还要看日出。不要感到害怕,我会一直陪伴你。我们会一起在山林中奔跑,然后相拥。”
江浸月很遗憾,母亲并没有亲眼看到她走向她的怀抱。
京州的月永远不如岐岚山的美。
她更暗,更冷,更遥远。
江浸月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来到了蕤旌老树下。
她要为母亲和阿杳,为她永远深爱并长久思念的长辈们,献上一支舞蹈。
江浸月甩动竹条,快要枯萎的花在空中张扬,双脚做出舞步。
相思盯着花和羽,时而在江浸月腿间穿梭,时而高举前爪。
他是江浸月最忠实的舞伴。
她没有在星河下忧伤。
她在山林中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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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琛拉着花辞没日没夜地东奔西走,商议事情,通宵达旦风餐露宿了好几天,终于在午时三刻设计出一套完美完善的粮食方案。
最后一个字落笔,两人都由衷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