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金恍然大悟。
是呀,世间人家,大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如忠勇公这样的人家,荣时未必大家都荣,但损的时候,定然是都损的。私通北疆、密谋造反这样的罪名,柳家背不起。
尤其是现在忠勇公就在北疆,有心人稍微一撺掇,那柳家在京城之中的妇孺,就没有了活路——即使有齐老夫人在,也挡不住铁证如山四个字。
而且,一旦柳家真的出了事,少爷肯定不高兴,他也……
招金第三次看了玉俏一眼,也不会高兴。
想及此,他立刻起身,笑道:“那我现在就送姑娘入庵?”
柳默慎点点头,笑道:“嗯,只是还要小心,免得被人看见了。”
招金笑道:“我晓得。”
柳默曲一到了无相庵之中,就立刻就去了那乐氏的禅房,母子二人相见,顿时抱头痛哭。
道之师父盘膝坐在柳默慎之前,回忆着刚才那一幕,叹气道:“也是可怜人……”
她是出家之人,有慈悲心肠,当然看不得那样的场景。
柳默慎在桌上画着的指尖顿了顿,笑道:“是呀,也是可怜人。”却是个差点儿将其他人都陷入可怜境地的“可怜人”。
只是这句话,柳默慎没有说出口罢了。
道之师父见柳默慎不欲多说话的模样,便也不说话,只是拨弄着念珠,低声念着经文。
时间慢慢流逝着,眼瞅着夕阳留下,明月渐升。
柳默慎就这样在桌上画了许久,直到此时,才嫣然一笑,轻声道:“成了。”
正默念经文的道之师父听说,连忙问:“姑娘说什么成了?”
柳默慎将桌上的茶水抹去,道:“是公子那盘棋,小女有了更好的办法赢他,所以才说成了。”
道之没想到柳默慎坐在这儿如此久。竟然一直在研究棋谱,哑然失笑,半晌才道:“外面那样剑拔弩张,姑娘倒是这般淡然。”
柳默慎笑着起身,笑道:“就算剑拔弩张,也要去见见了。免得真伤了,可就不好说话了。”
说罢。对玉俏道:“你和师父等在这里。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知道吗?”
玉俏也站起了身。坚持道:“不好,姑娘带着我一同去吧,不然奴婢挂心,在这儿也会不安的。”
柳默慎却不依。而是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下。笑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便出了佛堂的门,向着禅室的方向走去。
如今。午夜子时,偌大的无相庵之中,悄无声息。
廖先生就在庵外高处亭子之上的屋檐俯着。静静地观察着庵中的一切。
他一路跟着乐家的马车到此,在庵旁转了许久。四周并没有伏兵,庵中也是静悄悄的,不见异常。
他做暗探多年,心思缜密且细腻,越是到了这种看似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就越是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