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归皱了皱眉头,面色一沉,见柳默慎没有说话的意思,就道:“哪儿的小丫头?我与你主家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青虹心中更气了,明明是她半夜突然闯了进来,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可是青虹从来笨口拙舌,所以张着嘴,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柳默慎却抬起眼,看了陶归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陶大人与其在这儿和我的一个丫头费口舌,不如去看好自己的前程吧。”
陶归眉头微皱,反问:“你什么意思?”
柳默慎嗤笑一声,道:“大人都闯进了,竟然还问我怎么回事?难道大人在皇后与娘娘们身边也是这么当差的?人说内侍卫都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说罢,柳默慎还将眼睛转向了青虹,柔声道:“收拾一下吧,夜了,也该睡了。”
简直就是对陶归下了逐客令一般。
陶归的脸色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阴暗了。
雍朝的内侍卫归属皇帝的禁卫军,因都是女子,主要行护卫皇宫或行宫安全之职责,所以才被人称作内侍卫,最高品阶是正四品下的中郎将
雍朝自先帝内侍卫制度以来,六十余年间,前前后后也不过只出了个十七个中郎将。
与寻常宫中女官不同,内侍卫与御前侍卫同品,是与朝堂男子一样算品阶,享俸禄,莫说在女子中是拔尖的,就算男子见了也要尊称一句大人。
陶归家中世代禁卫军,可是陶归之外,最高的也就是陶归的父亲,做到了宿卫的中郎将。
而她的哥哥,现在则是六品的备身。
朝堂之上,陶归与父亲同级,比哥哥的品级又高出了不止一级,还是现在四个中郎将中,年纪最长的。
所以很久以来,都没人敢如此顶撞她了。
偏偏柳默慎吩咐完青虹收拾之后,还呆愣了一阵子,才仰起头,语带惊起地问道:“陶大人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大人的前程,陶家上下的平安,都不及与我这个丫头争口舌之快重要?”
陶归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问道:“还请姑娘名言。”
柳默慎笑道:“大人想想您是为何而来,就知道为什么这火,偏偏要在这时候放了。若还是想不明白,也就不必想了,早些回去睡一觉吧,否则明天,大人可就睡不着了。”
说罢,背过身躺在榻上,由青虹给她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道:“青虹,熄灯。”
陶归是被青虹“请”出门的——她哪里想到这个看着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呀?
陶归揉着胸口,一跺足,回身对手下人道:“来人!发信,让京畿城防营的人过来!”
女官知道,此时她所说的发信,就是说要发射烟火信号弹了。
禁卫军的烟火弹,与边境狼烟同等,一旦放了出去,就是京城要戒严的大事儿了。
女官不由犯难道:“大人,有必要吗?”
陶归哼了一声,指向无相庵前面,道:“住着那么个祖宗,却有人要放火,你说有必要吗?连放三个!有人要这无相庵上下百余人和我陶家赔命,我就闹得全皇城都睡不好!”说罢,踢开道清禅房的门,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萎顿在地的道清,道:“进去十个人,把这个贼子给我围起来,我就坐在这房顶上,看看是什么货色敢来找我禁卫军的麻烦。”
想了想,又指了三个女官道:“去,绕着庵墙查一圈,看看有没有死人,给我搬到这院子里,等城防营来了,一并送到京兆尹那儿!”
交代完毕,竟然真的上了屋顶,将朴刀横在身前,盘膝坐在屋顶。
此时风虽然小了些,却还是很大,可是陶归这一坐,竟像是将那狂风的气势坐弱了一般。
屋内,柳默慎听着陶归院中仿佛赌气的吩咐一般,倒是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