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虹来开门,道之笑道:“柳居士可吃过饭了?”
青虹摇摇头:“还没呢,我刚要去厨房。”
道之看见青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多问,只是道:“我倒是将居士的早饭带了来。”
柳默慎本来坐在屋中发呆,脑子满满的都是道清的事情,听见道之这么说,便开口道:“有劳师父了。”
青虹将道之让进了屋中。
道之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柳默慎榻上的矮桌,笑问:“居士昨夜睡得可好?”
柳默慎抬头看向道之,笑道:“睡得不好,所以今天才起来早了。”
道之为之郁结,只得念了声佛号,坐在了柳默慎对面。
青虹站在柳默慎身后,好奇而又不解地看着沉默的道之与柳默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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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不问,柳默慎也不答。
她只是将食盒打开,青虹见状,刚要过来服侍,就被柳默慎拦住了。
她拿出一碗清粥之后,又将食盒盖好,对青虹道:“你过去吃吧。”
青虹想要劝柳默慎多吃一些,可是如今屋中盘桓在柳默慎和道之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却又让青虹不敢多说,就只得捧着食盒,听话地坐到了自己的榻上。
柳默慎跪坐在小桌前,拿着小勺子,喝着那碗粥。
她喝得很慢,举止温柔安静。
在道之看来,柳默慎此时的动作,比之宫中的娘娘也不遑多让。
只是宫中的娘娘吃饭的时候,虽然礼仪繁琐,却带着大气端庄;而柳默慎此时的动作,却像是……
被困于笼中的飞鸟一般。
她每喝一口粥的动作,都像是用那匠人的墨尺量过一样标准,一下下地重复着。
道之开始还能看着,可是等柳默慎这样子慢慢地吃了半碗粥之后,她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礼仪,应是让人觉得发自内心的尊重,偏偏柳默慎守的这礼,更像是受刑。
可是,她总不能不让打断人吃饭吧?
是以,道之只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在心中念着经文。
柳默慎看都没有看道之。
这套忠勇公府的“规矩”,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做过了。
若是前世那于江湖漂泊过的自己用这规矩,没两下力气就要卸了。
可是此时的这具身子,却是在这样的规矩下活了十三年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刻在骨头里一样,只要想做,随时可以做出来。
柳默慎就这样用“规矩”喝完了粥,也不说话,只是直着身子,跪坐在榻上,垂着头,连呼吸都那样安静。
青虹却对这样的柳默慎甚是熟悉,见她吃完了粥,就轻手轻脚地过来,将粥碗收了起来。
偏偏还是弄出些了响动。
道之睁开眼睛,看着对面跪坐如泥像的柳默慎,在心中默默念着《心经》。
她反反复复地念了三十余遍,可对面的柳默慎,却依旧丝毫未动。
竟然真的成了那泥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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