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现在的她是行动起来最规矩的公府小姐,怎么能如此吃饭呢?
只是前世离家,先是随西域商队漂泊两年,又在海上行了一年,还曾在军营中待过。
甚至,真的与乞丐一同,在街边住过半月。
这样的经历,若柳默慎真的用富贵娇小姐的那礼仪吃饭,只怕不用等到被人毒死,也饿死了。
仓廪实而知礼仪,前世她仓廪曾不实过,就连稍微讲究些的小户人家的礼都尊不了,何况是忠勇公府那些仿佛只为了她一人而设的繁文缛节?
甚至到后来,她以智名扬天下,又有了钱财,生活也安定了之后,依然未改漂泊之日的行事。
在她落拓江湖之时,没人会在意她是否知道礼节;等她名扬天下之后,也没人在乎她是否知道礼节了。
落拓时的无礼在风光时看,就成了不拘小节,也是有趣。
只不过看着青虹现在满脸震惊的样子,柳默慎还是觉得,这番话莫要这么说了,否则青虹岂不是要吓得昏过去?
是以,柳默慎索性笑道:“我饿了。”
青虹微微斜着脑袋,依旧是张口结舌地看了柳默慎很久,突然恍然道:“是了!小姐前几日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就连厨房的人都说了,姑娘总吃这么少,身子会扛不住的。可是姑娘,以后可不能这样吃了,嬷嬷说了,饿痨鬼才这么吃饭的。若让老爷夫人看见了,又……又……”青虹突然又闭上了嘴,不肯说了。
柳默慎失笑。
她在府中是如何处境,就连年纪尚小,又不是很聪明的青虹都知道了。
于是,柳默慎一本正经道地点点头:“是,以后一定不能这样子了。”
说罢,柳默慎看着青虹吃完了饭,才笑道:“你方才说,厨房的师父和你说话?”
青虹刚刚喝完粥,听见柳默慎如此问,忙放下手中的碗,点点头:“嗯,每次我去她都会和我说话。不过她不是个师父,是个有头发的婆子,就住在山下,姓李。她说家中艰难,住持师父可怜她,就让她在庵里做饭,也是个营生。”
“她很爱说话?”柳默慎坐在蒲团之上,呆了呆,才问。
青虹还是更习惯时不时发呆的柳默慎,如今见她又会发呆,对答也更流畅了,点头道:“嗯,她在庵中十多年了,知道好多呢。”
柳默慎想了想,又问:“那她有没有说,我们来庵中的伙食,家中可另有给钱?”
“给了,”青虹道,“姑娘第一天来的时候不肯吃饭,李婆子就和我说,我们只在这儿待十五天,夫人却给了五十两银子,莫说天天吃这素的,就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了的。还说夫人最心疼小姐了,每天都遣人来问。”
五十两银子,柳默慎在心底笑了。
二娘这人,在这些事情上,从不会出错。
想着,柳默慎笑道:“青虹,等下你去和那李婆子聊聊吧。”
青虹愣了一下,问:“聊什么呀?。”
柳默慎笑道:“我这几天一直待在这个小佛堂里,心中有些闷闷的。那李婆子年纪既然大了,心中掌故想必很多,你去听她说说这无相庵与无相山的掌故,回来告诉我。”
青虹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听故事和说故事,一听柳默慎是这样的吩咐,立刻笑道:“姑娘放心,我去多听些故事来,回来说给姑娘听。”
说罢,忙端起托盘来,风风火火就往厨房去了。
===
待青虹走后,柳默慎慢慢地站起身来。
身子还是有些疼,却比刚醒来时,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