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亲人皆已亡故,自己一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把这本已拮据的粮食让给别人。
饿了一天,两天,三天,除了水之外,他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身体开始发烫,意识逐渐模糊。
他浑浑噩噩地睡睡醒醒,一心求死。
却不想再次醒来时,余光中依稀撞见一抹淡淡的蓝色,可惜视线有点模糊,并看不清,有点像……他眯着眼望着天空,对了,就像是头顶的天空,干净得不可方物。
“人手不够,你在此地等为师,为师到老友那儿搬点救兵来,大约两日就回,你照看下这里的灾民。”
“好。”
谢祈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宋真走之后,谢祈便一面等死,一面听那个清冷的声音跟灾民说话。
“小心。”
“手给我,把脉。”
“别担心,师傅会救大家。”
“我姓庄,单名吟。”
……
谢祈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多说一个字会死么?他的意识越发不清明了,只听到周围人不停在说什么道长多谢之类的话。
随后他耳边好像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阴影投在了他身上,他没有睁眼,但能感觉到那个人在注视自己。
对方似乎蹲了下来。
他要干什么?
谢祈知道自己浑身泥污,狼狈不堪,这一身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来了。
求死之人的心都是木然的。
谢祈不知道的是,庄吟只是随宋真路过江陵而已,身上带的药物和干粮并不多,这一路分分给给,庄吟也已两日未进水米,仅剩一壶干净的水,半块烧饼。
他解下腰间水壶,忍着洁癖替谢祈把了脉,习惯性皱起秀气的眉头,想了想,挑了片干净的树叶,慢慢地给谢祈喂下去。
谢祈很想拒绝,但庄吟此举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生病时,母亲拿着汤匙一口口喂他喝药的场景。
鬼使神差地,谢祈忘记了反抗,由着这个人喂他喝水,喂他吃干粮。
庄吟的手冰冰凉的,恰好抚慰了浑身仿佛要烧起来了谢祈。
短短片刻,谢祈好似重新回到了遭灾之前的家,父亲母亲的音容笑貌犹似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