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我爸对我的基因等级不满意,所以那时我一边恨他,恨他骗我说爱我妈,一边很害怕,害怕他抛弃我,纠结了很多天,我发现我对那个女孩好像又很好奇,于是偷偷去找了她。”
梁燃放轻了声音:“她是什么样的?”
宋神爱回忆道:“她的眉眼和我爸好像,蓝色的眼睛,很漂亮,只是头发是棕色的。”
“那天我跟了那个女孩一路,她妈妈有头茂密的棕色长发,温温柔柔的,特别爱她,牵着她的手在主城最大的商场里逛,耐心地为她挑选衣服,摸她的头,捏她的脸。”
“她还有个继父,因为她继父受过我父亲的帮助,所以也对那个女孩很好,会问她今晚想吃什么,他回家做。”
“我喜欢吃辣,我爸不喜欢,所以我已经好多年没碰过一点辣味了,”宋神爱说道,“如果不是我小时候吃过戴月妈妈炒的辣椒,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辣。”
稍微歪了歪话题后,宋神爱又转了回去:“总之,那个女孩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爸爸妈妈的,叫了一路,笑容完全长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幸福死了。”
“跟了他们一整天后,我跑回家,哭了半个晚上。”
“因为莫名其妙就开始哭,还不解释原因,”说到这儿,宋神爱突然笑出声,“我就又被打了。”
“那次我第一次想反抗一下,结果刚还手就被踹在地上,那鞭子设计得很巧妙,外软内硬,有倒刺,被抽几下我就爬不起来了。”
“那天家里的白色地毯上都是我的血,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得这么重,异种都没这么打过我。”
宋神爱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让人完全不觉得她在诉苦,只觉得她在说人生中最寻常的事情。
“遇到你之前,”宋神爱忽然转过头,看向梁燃。
梁燃歪了下头:“怎么了?”
宋神爱说道:“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和我父亲越来越像了。”
“戾气越来越重,总想用暴力解决所有问题,我白天做了错事,夜里又会害怕,我害怕这是遗传,我害怕我以后也会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遇到你后,”宋神爱抿了下唇,而后飞速道,“我想成为第二个你。”
“不过我还是担心,尤其是你前几天说,那个异种的基因里可能存在先天情绪缺陷,我担心我的基因里也有先天暴力基因,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梁燃立即摇头:“不会,那是异种。”
“而你是好女孩。”
宋神爱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人厉害,你说的我都信。”
说完她就快走了几步,步伐变得极为轻快,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下脚步,轻轻跳了一下,被她扎成高马尾的金色长发晃起来,在半空中荡出一个活泼的弧度。
梁燃忍不住去想,如果宋神爱是在旧世界的正常家庭长大,会是多优秀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可她生在这里,看上去光鲜亮丽,却十几年围绕着暴力长大。
施如这会儿也一直看着宋神爱,听到神爱的话,她下意识弯起唇角。
虽然没说话,但明眼人都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太好了”三个字。
宋神爱沿着路快走了一段半分钟后,心里长期凝结的情绪好像散去了很多很多,于是她又放慢步子,与梁燃还有施如并排走着。
现在氛围很好,梁燃问起自己一直挺好奇的一个问题。
她问施如:“你家里是教堂的吗,以前是圣弗尔德的手下?”
当初梁燃刚认识施如的时候,施如对宋神爱的说法是“大主教让我叮嘱你”、“大主教让我转告你”,宋神爱也和施如说过“我家就这么养你的?”
施如和圣弗尔德的关系明显很近。
施如摇了下头:“不是教堂的。”
“我家以前是军部的,我爸妈都有军职,后来军部被取缔,变成了执法者总队、巡逻队还有管戒所,我爸妈在生前帮过圣弗尔德的忙,后来他们在污染区死后,按照他们生前的遗言,我被圣弗尔德收养。”
“大主教他外表很光鲜,表现得也很慈悲,我爸妈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样子,被收养的前几年,我也没看出来,所以对他很崇拜。”
宋神爱拆起施如的台:“特别崇拜,我爸说什么,她都要反复背诵,还要我也记住。”
施如:“……”
她尽力无视了这句话,转头看向梁燃:“我没什么值得说的人生经历,没有悲惨的童年,没有被虐待的经历,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我很平凡,被收养后我只是按部就班地上学、训练,因为我和戴月走得近,圣弗尔德不信任我,所以我没帮他做过什么事。”
“我比希望区的大多数人都要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