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太后,又能是谁?先帝是皇上的皇爷爷,先帝驾崩后,皇上顺利继位。所以他身边的皇叔或兄弟可多的是!之前皇帝大病半载有余,是不是让某些人动起了心思?但出乎意料,皇上竟然又有了痊愈的趋势,因此他们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可为何他们又选择循序渐进的下毒方式呢?难道是还未准备充分?“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萱月哽咽道,“老爷会不会找人来救我们?”被打断思绪,奚念知跟着愁闷,眼眶一阵发热,差点掉下泪来:“不知爹现在情况可好?都怨我想太多,若不是我瞻前顾后,爹他也不会……”“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没什么。”奚念知吸了吸鼻子,安慰她,“别害怕,他们将我们虏来关在这里,证明我们应该还有些用处。”萱月呜咽着点头。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小房间进来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男人手里提了个竹篮,将竹篮放下,他默不作声先替她们松绑,恶狠狠道:“告诉你们,老实点,快吃饭。要是敢耍什么花样,老子立即要了你们的命。”说完,便出去了。“姑娘。”萱月扑到她身边。两人互相询问彼此的身体状况,见没受什么伤,都放了心。“姑娘,他们给的吃食我们能吃吗?”过了半晌,萱月提起篮子,借微弱的光看道,“好像是馒头。”“应该没毒,不然何必将我们饿死?”“姑娘你饿吗?”“我不饿。”“嗯,我也吃不下。”抱膝坐在地上,奚念知耐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但什么都没有,由此她推测,现在可能是深夜,当然,也有可能这里极其偏僻,平日就很安静。萱月唉声叹气了会儿,不作声地靠在她身侧。两人依偎着取暖。奚念知努力想入睡,但她心里太慌了,一颗心噗通噗通,根本毫无睡意。强睡的痛苦她最是明白,往常都是借酒灌醉自己。既然现在没了酒,她还是顺其自然吧!在这段时间,说不定她还能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从而帮助她们离开这里。“萱月,我们来吃东西吧!”打起精神,奚念知找到竹篮,拿出里面已经冰冷的馒头。将之掰成两半,她递给萱月,两人干巴巴地啃了起来。68六八章晋江独发六八章奚崇左思右想,一夜未眠。倘若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选择做一个帮凶,真的就能保证女儿性命无忧了吗?他知晓陈珂性格,他为人良善温吞,视妻儿如命。太医院众多御医,为何那背后主使偏偏挑中他?恐怕也是摸准了他秉性,才暗暗找上门来。假如这次他打定主意坐视不理,等皇上出了事,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到那时,谁又管顾得了陈珂一家子的性命,以及他家念儿的安危?头昏脑涨,奚崇吃了颗清心丸,勉力撑起身子,去南郊临时设立的救治营地。流民疫情已经初步稳定,京城也有几个定点,专门煮预防疫情的汤药,免费给百姓们喝。奚崇在营地待到下午,趁天色还早,终于下定决心。骑马行入内城,他神情恍惚,时而嫌马儿走得太慢,时而又觉太快。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没人懂他此刻的心情。奚崇叹了声长气,又生出几丝踟蹰。仔细想,他不过区区一个太医院院使,如何请求皇上不要明面上大动干戈先暗地调查?就为了救下他的女儿?皇上怎么可能答应?不过——奚崇转而又想,皇上屡次宣他家念儿入宫,虽说是为臻园的食铁兽诊治,但诊治完,念儿不还经常进出乾清宫吗?一会儿梅花宴一会儿这宴那宴的,弄得宫里许多太监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像他就要父凭女贵了似的。这些日子他怕念儿有压力,一直不敢问。只从得意门生李崇亭嘴里得知,说念儿已与他在信中讲得一清二楚,两人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做夫妻的缘分。思及此,奚崇不由又叹一声长气。这时,一个小郎生挑着担子从他身边经过,在沿路兜售炒瓜子儿乳葡萄干等零嘴儿。奚崇神游的思绪被他脆生的叫喊拉回。猛地摇摇头,他不再瞻前顾后,蓦地一声“驾”,鞭绳轻抽马背,马儿顿时飞奔起来。抵达宫门,得了通传,奚崇一路直入乾清宫。他心知这一路肯定有人监视他,他们那些人说不定正在怀疑他进宫的动机。手心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奚崇默默在心里祈祷。之前他确实一点都不想让皇上看上他家念儿,但现在,他的想法却完全不同了,他巴不得皇上喜欢他家念儿,最好喜欢得非她不可那种。忐忑进殿,他叩拜请安。回答皇上关于疫情方面的问题后,他拱手垂眸道:“皇上,可否屏退周遭,臣、臣有要事想向您禀明。”祁景迁蹙眉,奚崇一进来他就觉得他不对劲,好像特别憔悴沧桑的样子。这人好歹是他心上人的亲爹,祁景迁正准备休他几日假,免得劳累过度,让他女儿对他心生怨怼,毕竟这就不美了。但奚崇却抢先开了口,祁景迁只好屏退周遭,有些奇怪地望着他。“奚院使想对朕说什么?”等众人离开,祁景迁客客气气问。“皇上。”奚崇猛地跪在地上,脸色大变,“求皇上救救臣的女儿。”“你有几个女儿?她怎么了?”“臣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她被人绑架了,这是臣昨日收到的信。”从袖中取出信封,他埋头呈上去,又跪下道,“皇上,昨日念儿让臣紧急回府,告诉臣一件事。”“什么事?”祁景迁飞快扫过信中内容,面色一凛,周身都散发出慑人的冷意。奚崇狠闭双眼,咬着牙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祁景迁越听越心悸,满脸深沉,眸色阴骘。他攥紧双拳,几乎将薄薄的纸张揉碎。“皇上,臣斗胆求您能不能暂时先在暗处调查,莫要打草惊蛇。”奚崇不停地重重磕头,“念儿还在他们手上生死未卜,这时若传出消息,恐怕她的命……”亲自起身将他扶起来,祁景迁别过头,胸中如有熊熊大火正在燃烧。比起背后有人正在谋害他的事情,他更恨那人竟敢拿奚念知的命以作威胁。很好,真的很好,他疾步在殿中走来走去,气急攻心,直接一脚踹翻了案牍。那上面的砚台笔筒顿时叮叮当当滚落在地,摔得面目全非。“朕答应你。”祁景迁在嘈杂中声冷如冰道,“奚院使现在先行出宫,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朕自有安排。”最后又沉声道,“朕会尽力护她周全,尽朕的全力。”“谢皇上。”奚崇含泪叩拜,这才用长袖揉了揉眼睛,努力掩饰悲伤地退了出去。祁景迁孤身站在殿中,满地皆是狼藉。他猛地闭上双眼,竟觉得有些站立不稳。当着奚崇的面,他说得掷地有声,可人走后,他一颗心却被慌乱与恐惧全部侵占,他能护得住她吗?这次,他并不能十分确定。一想到这份不确定,他就难受得要命。努力深呼吸,祁景迁蓦地睁开双眼。他平复须臾,宣人进来清理房间。太监宫女们在外面早听见动静,纷纷猜测,莫不是奚院使惹恼了皇上?祁景迁任由他们整理,默不作声地坐在窗下翻阅奏折,一颗心却早已飘远。这天下每件事皆有理可循,都因欲望而起。既然要害他,便是期冀得到他所拥有的一切。思及此,祁景迁苦笑一声,身为君主,看似坐拥天下,可做明君又哪能为所欲为?表面权势滔天,实际上也诸多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