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去,两侧墙壁都悬着宫灯,却没点亮。
显得室内诺大的空间,阴森可怖。
隔着长廊,宫殿深处,传出一声清嗓子的咳嗽,嘶哑低沉。
贺子衿拱手至襟前,桃花眸转向门槛前的雪地,谨慎地唤道:“大君。”
玄衣缎靴跨过门槛,细长的侧影,转瞬融于黑暗。
再不可见。
再不可见……
侧坐在马背上的女子,美面藏在随晨风拂动的暗蓝色面纱下,白皙藕臂伸向旁边,轻轻搂住栗花马的脖颈。
前头牵马的青衫年轻人,感受到栗花马不耐烦地一甩颈子,回过眼来。
年轻人随即耷下脸来,作哭丧状:“姑奶奶,你侧着坐也就罢了,戴着面纱也就罢了,还不看看这街上哪有人抓着马脖子骑马的,真不嫌自己太显眼啊!”
“你懂个头,”秦鉴澜抱着马脖子,气冲冲地反诘,“这样才能显出我是个贵族,不但侧着坐马,还害怕跌下来!”
话虽如此,她在面纱下,还是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番。
太阳已经高过了树梢,但城中的百姓大都还沉浸在早上集市的氛围里,街上行人略少。
即便如此,栗花马经过的时候,还是收获了路人的频频回头。
道伦梯布拉着手心粗糙的缰绳,继续插科打诨:“早知道你这么高调,我就不应该答应帮你!这可是掉头的事!”
“怎么会?这里现在又没人通缉我,”秦鉴澜拉紧了皮袍,抵御雪原的冬风,嘴上还在强词夺理,“我要是不帮你,你也会掉头。”
现在的宿州,明面是没人通缉她;但想想就知道,知道她身份的大君,断然不会真的让她离开宿州,又怎么不算对她的禁足令呢。
栗花马慢慢地行走着,道伦梯布哼了一声:“是是是,要不是有你说服贺子衿,我们三个人,说不定明天就会没命。”
昨天黄羊围,贺子衿从半空中扑抱黄羊,在权贵面前狠狠地逞了一回英雄。接着摔倒昏迷,被阿尔斯楞一把扔到马背上,先行带着他回寝殿,见太医去了。
秦鉴澜很晚才回到寝殿,一进门就撞破了他和舞姬柳都灵的事。
糟心之下,她好歹控制着情绪,说服贺子衿,装成看得懂羊皮卷的样子,把自己所知道的转告给宿州大君,暂且保下他自己和道伦梯布的性命。
一套摒弃情感波动的操作,让道伦梯布也不由得暗自赞叹。
青衣男子站在栗花马旁,听她一字不落地复述完昨夜和贺子衿对峙的全过程,花式吹她彩虹屁之余,还不忘摩拳擦掌地替秦鉴澜讨伐道:“能娶到这样的姑娘,还去找萨仁家献上来的舞姬,贺子衿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真不怕被对方反咬一口!”
秦鉴澜侧坐在马背上,本来想开口反驳,说贺子衿和她之间本来没感情,都是逢场作戏。
最后却只是低着头,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快牵马出发。
秦鉴澜冬狩夜归,她当时被拉上莫日根的马背,坐的马不如大君的马快,这是事实。
但更重要的是,进了皇宫,她第一时间去的不是七太子的寝殿,而是观星楼。
青衣男子一脸讶异,但还是给秦鉴澜开了门。
见她一身宿州贵族的传统服饰,头上配套的玛瑙翡翠帽却不翼而飞,青丝也散乱成一束束的,脸色还通红。道伦梯布不由得伸手,扶住急匆匆地想进门的秦鉴澜,不无担心地问:“秦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秦鉴澜当时心中慌乱,计划只是初有雏形,懒得跟他文绉绉的,开门见山道:“我能看懂羊皮卷。”
道伦梯布额角一炸,连忙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一番。
见到外头黑黢黢的,四下并无旁人,才连拉带扯地把秦鉴澜放进观星楼的铜门,惊惶地念叨个不停:“姑奶奶,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刚刚说了什么?”
男人用力拉闭青铜小门,转过身来,继续数落她,还捎带上贺子衿:“这么大件事,你敢在